何晏垂下了那只拿着钱的手,说:“芳菲,我知道是我错了,所以我不会为难你。等着我把你的病治好,一切随你。你愿意和我过下去,我当然会对你感激不尽;你不愿意和我过了,我绝对没有怨言,你可以去寻找你的幸福,我说话算话,不会阻拦你的。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我们眼下最要紧的是去治病,把你的病治好了在说别的。明天就走,你去收拾一下吧,我也不知道需要走多长时间,你收拾几件衣服。”
医生用一把闪亮的镊子夹着酒精棉球为林秋清洗伤口。他一边做着这个动作一边说:“都上了年纪了,以后走路的时候小心一些,你的血压又很高,必须要注意了。”
林秋说:“我也没有觉得什么,一下子就摔下去了,真是,老了就不行了。”她的嘴巴在动,脑袋没有动。
那个医生笑了:“当然,你肯定是不知道了,你要是知道自己要摔跤,还会摔吗?人到了一定的年龄,身体就会僵硬了,和年轻的时候不一样,所以走路更要小心。”
刘芳草看着医生在做这一切,婆婆脸上的伤口很深,流着血,看了感觉触目惊心,让她感到自己的脸上也痛了。由不得,她自己也呲牙咧嘴的。
“妈妈,是不是很痛?”她问,声音和平常不大一样。她知道自己问的是废话,脸上伤成那样不痛才怪。可是她很着急,不知道该和婆婆说什么话,急切之下也找不到已经安慰的话。
林秋转过眼睛看了看她,说:“不痛,没事的。”她看刘芳草的时候,神情很古怪,竟然冲着刘芳草笑了笑。她知道刘芳草是在担心她的,本来想给儿媳一个安慰的笑,结果因为痛,表情就变样了。
刘芳草知道婆婆的笑是在安慰她而已,那样深的伤口,不痛才怪。看着婆婆,她心里很难过。
医生在清理完伤口后,从一个白色的药瓶里面把一些微微有点黄的药粉倒在了伤口上,说:“不痛是不可能的,不过,痛你也得忍着。”
刘芳草也只好笑了笑,说:“是的,没办法。”说着话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婆婆,希望能够减轻一点婆婆的痛苦。
送走了医生,刘芳草给婆婆倒了一杯水,又从小柜子里面拿出那个装红糖的糖罐子到了一些红糖在里面,冲成一杯浓浓的红糖水端给婆婆,然后说:“妈,要不要让姐夫来给你输几天液呢?刚才医生说你血压有些高,我没有说让他给你输液,是想着还有姐夫,先让姐夫给你看看在说。”说实话,她知道有的医生喜欢小题大做,何况自己婆婆的女婿就是医生,让他给看看总比外人要强的多,至少是实话实说的。
林秋摸了摸自己包好的伤口,看着有点焦急和担心的刘芳芳说:“没有那样严重的,不用吧?”
刘芳草看着婆婆脸上蒙着的白色纱布,摇摇头说:“怎么说不用呢?不管怎样,看看总该没有错的,我是想咱自己家有医生,为什么不先给自己检查一下?我想,自己人比别人可靠的,还是让姐夫给你看看比较好。要是没事的话最好,有事了自己人也知道轻重,这样好处理。”
林秋心里清楚,自己如果不是头晕的厉害,又怎么会从台阶上摔下去呢?可是,她觉得让自己的女婿给自己看病好像有点别扭,不如别的医生给看自己坦然。
“我不愿意让他给我看病,总觉得不好意思。”林秋看着一脸温和的对她就像对待小孩子一样的刘芳草说。
刘芳草笑了:“妈妈这是什么了,自己女婿和自己儿子不是一样嘛,让他给看看咱心里踏实,莫非自己人还不比外人强么?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先让姐夫给看看,没事最好,就算有什么毛病的话,他没有空也离得远,咱们再让村里的医生给输液什么的,我们为的是心中也有数呀。”
那半地的水痕与其说是一个污迹,倒不如说是心中的阴云,翻滚着蔓延开去,那样深那样厚,看不出去更穿不透……只是,这污迹可以擦去,心中的阴云如何让它消散?
刘芳草定定地看了一会儿,然后跪在地板上,用抹布缓缓地擦着地上的水痕。本来,她的眼眶里饱含着泪水的,这一用力泪水就被晃了出来,在地上溅起一个个圆圆的水花,边缘是锋利的锯齿状,凸起着,摊成揪心的模样摆在她的面前。
刘芳草看着自己落在地上的泪,渐渐地,突然眼睛就模糊到什么也看不见了。她想到了自己的爸爸妈妈。因为现在的爸爸妈妈是孤单的,他们的身边没有一个孩子,一旦他们出了什么意外的话,去呼唤谁呢?谁能够在他们的一声呼唤之下,就立刻赶到他们身边呢?刘芳草知道,婆婆有事情了,一个电话自己就很快地跑了过去,一点都不耽误。但是,自己的爸爸妈妈就不成了,就是她再有心也不可能马上就赶到,关键的时候还是远水不解近渴。那种心有余力不足的感觉让她悲哀……如果,今天摔倒的是爸爸或者妈妈,她怎么能够快速地赶过去为他们寻找医生包扎呢?
第四十章熟练
这样一想,心中越发难过,泪水越流越多,好久,她呆了一呆,站起来走到电话跟前。一手拿起听筒的时候,另一只手就极其熟练地拨了一个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