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到她身旁,为她递上酒杯,两人双手交叉,喝下合卺酒。
云汐的坐姿放松下来,哎呀轻呼了一声。
“怎么了?”雪无痕问她。
却见她轻轻一笑,从身下抓出几枚莲子坚果。
“原来嬷嬷铺了这么多莲子啊,岂不是叫我和驸马早生贵子?”她如画的眉目望着他,娇艳的脸蛋难掩妩媚,但她的眼神却是冷的,不若笑容这般甜美。
雪无痕自然知道她不是真的高兴,也并不是要与自己举案齐眉过日子,所有一切,都不过只有虚华的外表。
她嫁给他,只是因为想要日日看到他那张脸。
思及此心底的伤口似乎又在隐隐作痛。
他平稳了呼吸,淡声道:“公主累了,不若叫莲罗进来服侍公主休息?”
云汐听了淡淡一笑,挑了挑眉看着他道:“哦,那驸马要在哪里休息?”
“西厢。”他低声说,正欲出门,身后却传来云汐的轻唤。
“驸马,不若我们再多喝几杯,好好聊一聊吧,毕竟从今往后,你我是要相对一辈子的关系。”她浅笑盈盈,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他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又在她面前坐下。
两人相对,却相顾无言。
云汐笑道:“你怎得如此拘谨,作为秦歌的时候,你对我可是很随便的。”
雪无痕心一沉。
却听云汐又道:“雪无痕,这几日我想了又想,都觉你是个很会演戏的人,又十分懂得欲擒故纵。你看你今日,就十分知礼,知晓我不愿与你共处一室,就以退为进不惹我。你有这般懂女人心的本事,本宫还真佩服。”
她说着饮下一杯酒,碰了碰他的杯,笑道:“驸马请喝。”
无痕看着她的眼睛,淡声道:“我知道在公主心中,我是一个投机取巧,巧言令色的邪佞之辈。”
“哦,你还真有自知之明。”云汐笑了笑,又饮下一杯酒。
“公主,你喝太多了。”他忍不住道,总觉得她今夜心情很坏。
“怎么,刚才还懂得奉承我,现在就要惹我讨厌了。”她秀眉微蹙,又自顾饮下一杯酒,她今夜很想醉,很想很想喝醉。
“公主。”他见劝不了她,看着她酡红地双颊,散乱的眼神,她已经有些醉了,心里担忧。
迷糊中看到他担忧的眼神,是那么熟悉和温暖,云汐鼻子一酸,泪又湿了眼眶。
雪无痕看着她落下的晶莹眼泪。
她又哭了,她总是让他很心乱。
他知道她心里痛苦,连带她往日里对他的刻薄讽刺全都忘了,这一刻他只是怜惜她心疼她。
他忍不住过去扶她。云汐跌跌撞撞想站起来,却跌到雪无痕怀里,由他扶着躺到床上。
“好难受……”他听到云汐的轻喃。
他轻轻摸了摸她额头,只觉有一点烫,不放心之下搭起她的脉相来,这一诊脉之下,他的神色沉了沉。
雪无痕撩起云汐的衣袖,细看她的手腕,甚至拿过烛火,在极度的光亮下仔细查看。
终于那截白色的手腕在烛火照耀之下,腕心处呈现出一枚淡淡的月牙痕迹。
“竟是素雪。”他呼吸一窒,有些不敢置信,举着烛台将那月牙形状看得更清楚。
“唔,”云汐动了动身子,似乎感到烛光的灼热,有些不舒服。
雪无痕放下烛台,理过云汐的衣袖,抓着她的手腕,再度认真诊起脉来。
一番细察之下,他终于放开她的手,望着她醉卧的容颜,眼里写满了担忧。
她中了剧毒。
在她身上种下的,是一种名为素雪的罕见毒药。
此毒来自南疆,是一种十分古怪的毒物。
素雪在人身体里极不易被察觉,中毒之人若是进行房事,则会引致毒发,但又不是一下要命的那种,只是身体会觉得困倦不适,随后渐渐衰弱,却很难查出病因。
但若中了素雪之后保持洁身,不与人进行情事,那这毒发作得就会缓慢,通常可以在体内潜藏三年才会渐渐发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