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得……”
“是,他长得和你的驸马很像。”云劲看着自己妹妹如同被风霜打过的模样,忍不住叹息:“云汐,虽然我从未见过你那驸马,不过回京之后,别人都说他们很像,几乎一模一样,这也是我不想让你见到无痕的原因,你现下见了他,心里又要难过了。”
云汐摇头苦笑:“皇兄不必担心,他再像也不是长枫,我想念长枫,长枫却不能回来了。”
“公主,”身后莲罗有些难受地扶住她。
乍见雪无痕之下,她也吓得几乎以为是慕长枫又活过来了,但是仔细看,还是看得出这位雪先生和驸马不一样的。
不过刚才看起来那位雪先生的脸色似乎很苍白,难道他也身体不好吗?
但是太子说他是神医啊,神医难道还会让自己得病?
大概是救皇上累了吧,莲罗止住自己的胡思乱想。
“莲罗,扶公主回云卿殿休息。”
“是。”她遵从云劲的命令,扶着云汐往云卿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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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十分,整个东宫的侍从都被公主的突然来访给惊到了。
云劲并不在太子殿里。但侍卫又不敢拦住云汐,只得火速派人去通知还停留在飞凤殿照看皇上的云劲。
“公主殿下,太子并不在东宫。”管事的公公想要阻拦。
“本宫不是来见皇兄,本宫要见雪无痕。”云汐清脆的声音道,她已打听清楚雪无痕这几日在宫内都宿在云劲的东宫。
公公怔了一下,“这……”
“方公公,难道你是要拦着本宫?”云汐挑了挑眉,声音有些变得严厉。
“公主殿下,老奴不敢,只是这雪先生……雪先生现下得了风寒,正在休息,恐怕不好打扰,也无法前来觐见公主殿下。”
云汐神色微动,便道:“那本宫去见他即可。”
“公主殿下,这万万使不得啊,不合礼仪啊,他毕竟是个男子……”
云汐没在吭声,而是示意自己侍卫在前面引路,一路往里走。
她前后细想,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些事,现下要全部弄清楚。
方才初见那雪无痕,他那张脸给她刺激太大。
但平静后来细想想,总觉得那眼似曾相似,实在太过熟悉,再一回想,云汐如遭雷击,她认得那就是秦歌的眼睛啊。
但是秦歌……她很快想起小七对她讲的易容变声,再想到方才雪无痕近身时让她闻到的血腥味,初时她以为是父皇的,但现在想来,若雪无痕真是秦歌,那他……
云汐的心绪波动,有许多的忐忑和不安。
所以她不顾礼节,只想解开自己心底的疑问。
“公主殿下请留步,这万万使不得啊。雪先生这几日奔波染了风寒,今日病情加重,发热不止,现下刚喝了药卧床休息,无法起身迎接公主圣驾。”
方公公说得声音颤抖,眼看就要制止不住公主。
他越这般,云汐的怀疑愈深。心里波动得厉害,耳边也似有轰轰的声响,仿佛有什么无声的巨型的东西压过来,盖住了所有一切,令她的心口都有些窒息。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了,风寒,也太巧合了不是吗?
“大胆,谁敢拦着公主殿下?”在云汐的示意下,身边的心腹侍卫已经大喝一声,正待抽剑。
方公公头皮发麻,只得神情紧绷跟着云汐走进去。
雪无痕居住的这间寝殿里熏着香,那香气比起一般的熏香更浓重一些,足以遮盖很多气味。
云汐灵敏的鼻息,很容易分辨香料的味道,她心一沉。
视线紧紧落到沉沉帐幕里,躺在里面的身影。
旁边宫人端走的药碗里还留着未喝尽的药汁,而另外一个宫人,正慌忙地替雪无痕撩上床上的幔帐,似乎不想让云汐看清楚。
云汐秀眉一挑,一步上前,正准备撩开帘幕,就听到男子低沉的声音:
“臣的风寒甚重,不易拜见公主殿下,还请公主以玉体为重,不要离臣太近。”他这样说,云汐的手就停在了那里。
“雪无痕,你的气息听上去很微弱。”云汐蹙着眉,乌黑的眼瞳里水光流动。
她神色凝重,挥退了所有宫人和侍卫,只剩下自己与雪无痕独处。
方公公欲哭无泪,在云汐贴身侍卫的长剑下,只得跟着走出去。东宫里的侍卫,自然也不敢对公主殿下动手,一时间倒让云汐得逞,房间里只剩下她和雪无痕。
莲罗为她带上门,知晓自家公主的意思。
云汐的心在颤抖,手也忍不住地有些发颤,因为此时她已闻到了血腥的气味,越近的距离便越发浓重。
感染风寒的人身上怎么会有血腥气,云汐混乱的脑海,身体都有些颤抖起来。
她止住心神,不让自己被那些激烈的震动和紊乱情绪压倒,站在幔帐边,哑声道:“雪无痕,我想看一看你。”
“不可。”那虚弱的声音沙哑低沉,“还请公主殿下离开,恕臣今日无法接见。”
“你……”云汐觉得眼眶发热,整颗心都抖得厉害,她真的很想看一看他,看看他是否安好。
“公主,请回吧……”那低低的声音又再响起,充满了疲惫,似乎在勉力支撑。
云汐咬住嘴唇,素手终于用力撩开幔帐,然后看到了那张苍白的面孔和他额上的冷汗。
“雪无痕,你……”
她随即看到他那白色里衣上胸口渗出的血痕,正是秦歌被一剑砍中的地方。
她颤抖的双手什么都顾不得,按住雪无痕,细细看他的眼睛。
那双眼,深邃幽黑,如同秋水一般,但又透着不羁与桀骜,那分明是秦歌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