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下的深绿和天空的蓝色。
然而我所走的地面,却是黄土色的坚硬岩场。
我越过一些坡道和台阶,逐渐远离地面,登上山顶。
正当我开始考虑要不要从山腰再往上爬一点时,视线前方出现了一片绿色。
是从山脚就能看到的绿意盎然的地方吗?
那里长着许多灌木,脚下的地面覆盖着褐色的土壤。
枯叶堆积在那里,应该是从那里产生的土壤吧。
灌木看起来像是茶树。
虽然所有的叶子都枯萎掉落了,但密集的灌木根部有枯叶和——似乎是山羊的粪便。
周围没有野兽的身影,但这一带是广阔的平地,也有通往悬崖上方的坡道和地层的断层。
我突然注意到坡道下方的灰色岩石,走近一看,发现其肮脏的表面上刻着某种纹样和文字。
这是古代遗迹的遗物吗?
我看看……
我掸去表面的沙子调查纹样,但果然和山脚下的东西一样,无法解读上面的文字。
不过,这块小小的石碑,仿佛在告诉我坡道上方有什么东西。
说不定这条坡道也是经由人手打造而成的。
我满怀期待地沿着坡道往上走,来到了一个能看见灰色和绿色的地方。
那里是一片开阔的平地。
没有大岩石或阶梯状的地面,简直就像在山腰上建造的庭园。
平地外侧种植着灌木和长到一定高度的树木——这个地方之所以看起来像是经过整理,是因为树木的配置很规律。然后——
然后,树木的根部被玉石包围着。长着果树的地面隆起,含有水分的黑色土壤包裹着树根。
真奇怪。
我喃喃自语。
简直就像有人在给果树浇水一样。
黄土色的坚硬地面上没有枯叶或果实掉落的污渍,这个地方的空气干净得有些奇妙。
仿佛有人刻意打造出这个神圣的场所——虽然不知道是人类还是某种未知的存在。
在宽敞的庭园尽头有一座陡峭的悬崖,从远处就能看到上面刻着类似壁画的东西。
我走在宛如圣域的庭园之间,为了调查刻在悬崖上的壁画而靠近。
古代至圣所
阳光照进了位于山腰的庭园。
因为树木的阴影而看不清楚,但庭园深处有一座灰色石造的精灵兽石像,镇座在台座上。
石像旁边并排着几座石碑。
远离壁画的地方格外宽敞,我注意到那里——平地旁边的斜坡有一部分崩塌了。仿佛被巨大的爪子削掉一般,山的一部分被撕裂,可以想象原本在附近的树木和人工物也被卷入了崩塌。
精灵兽的石像似乎就是从这里被土石流冲到山脚的。
在出现深深龟裂的崩塌地点旁边,立着一座与人身高差不多的石碑,上面果然刻着看不懂的文字和图形。
精灵兽的石像上,也看得到在山脚看到的相同纹样。
我离开那里,前往崖壁壁画的途中——目光停留在一座石碑上。因为刻在上面的文字,我看得懂。
高度大约到腰部的石碑是黑色的流纹岩,表面被磨得平滑,随意地立在地面上。
刻在上面的小小文字是古代语,所以我也看得懂——上面是这么写的。
大地的力量变弱,作物无法生长。我们仰赖帮助作物生长的神明之力,向祈祷师祈求神明的恩宠。
回应我们的祈祷而现身的神明,肩上坐着青铜脚和铁脚的猫头鹰,身穿白色法衣,以年迈之姿现身。
那位神明听从我们的愿望,让大地恢复活力。
手持木杖的白色法衣神明让猫头鹰飞上天空降下雨水,用木杖戳向大地,大地立刻充满了黑色的气息。
在神明的恩惠下,我们得以不挨饿地度过冬天。
我们款待来自远方的神明,感谢风和大地。
白色法衣的神明说要在山腰建一座供奉精灵的神社。
我们听从那位神明的话,为了供奉精灵开拓这个地方,将与大地的缘分刻在上面。
读到这段文字时,我脑中灵光一闪。
出现在这里的白色法衣老神。那位神明带来的猫头鹰,会不会就是亚伯拉罕?不,说不定这位老神就是亚伯拉罕。
……我作为魔术师的直觉告诉我,后者才是真相。那位神明以自己使者的姿态出现在我面前,也丝毫不奇怪。
那位舍弃了神明身份的魔神,如今以曾经像使魔一样的猫头鹰的姿态出现在我面前——我如此确信。
看到碑文的内容时,我想起了记载着古代发生的事情的碑文。比皮亚聂思国建立更早的古代国家的人们制作的石碑上刻着的文字。
那是宣告古代终结,歌颂国家灭亡的碑文。
我们仰望被云层覆盖的天空。
闪耀着红色和紫色的天空的支配者。
金锤敲碎岩石的声音响起。
在神明残酷的神迹下,
我们颤抖了三天三夜。
愤怒的支配者带着风暴,
来审判我们的不虔诚。
碑文上翻译成神的词,对于刻下碑文的人们来说,是否真的是神的概念,这一点还不确定。但毫无疑问是上位存在——也有可能是邪恶的存在。
残酷的神这个词指的是危险的神明,还是某种表现,修饰语呢……这一点我也不清楚——似乎也有学者认为这是在描述天灾——
关于皮亚聂思国建立之前的文明,果然还是有很多不清楚的地方。
我想到,这个像是庭园的地方和有壁画的山腰,也许有着和某种神明进行交流的职责。
而且,刻下仿佛在歌颂国家灭亡的碑文的人,和建造这个像是供奉精灵的神社的人,说不定是同一个时代的人。
感觉有奇妙的关联呢。
我离开矮石碑,走到成为墙壁的悬崖前,站在左手边的精灵兽石像旁边,从远处观察壁画。
壁画上浮雕的图像被涂上了蓝色、绿色和红色,金色的光芒从位于中央的两根柱子之间扩散开来,照亮了人们居住的房屋和田地——上面画着这样的景象。
……只是,这幅壁画似乎和让这个地方成为圣域的东西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