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么一威胁,市民们就只是嘟囔着不满,发出怨恨的低吼。
看到我的行动,我的朋友库兹和文官都吓出了一身冷汗。市民中似乎也有相当有胆量的家伙,有人恶狠狠地瞪着我,用眼神向我示意有本事就来啊。
库兹要求他们坐下,所有人都在木制地板上坐了下来。
好了——我有话要说。请你们不要把我跟哥哥斯奇亚斯混为一谈。我已经离开那个家,现在正以冒险者的身份活动。
原本应该由父亲转让给我的土地,现在也可以说是被斯奇亚斯夺走了。如果你们因为我是那个领主的弟弟,就把应该对斯奇亚斯的憎恨发泄在我身上,那我就直接离开埃布勒哈领。
之后就靠你们自己想办法了。
我明确地这么说,他们就陷入了沉默——这是当然的。因为他们完全无法对抗领主拥有的权力和佣兵,所以才逃了出来。
把他们的不满发泄在我身上,根本就是搞错对象。因为自己无能为力,所以库兹提议依靠我,市民们应该也接受了这个提议。
然而,一旦面对我,一想到我是可恨领主的兄弟,他们就怒火中烧,想要把憎恨发泄在我身上。
真是的,肤浅也该有个限度。
就算不喜欢斯奇亚斯,但只因为我是他的弟弟,就把那种感情发泄在我身上。
缺乏智慧的民众总是立刻提出不满。完全不考虑如何解决问题的具体对策,只是情绪化地表达不满,把责任推卸给都是那家伙的错,试图吐出自己心中的恶意。
只要用多数暴力把我打垮就满足了吗?这样就能夺回他们想夺回的东西吗?
(真是的,没想到他们竟然肤浅到这种程度。)
我对这个领地的市民只有低等精神感到失望,但还是把那种感情转化为怜悯,决定应对他们。否则我就无法对像他们这样无知愚昧的人伸出援手。
库兹在我感到傻眼时,用响亮到传到房间角落的声音喊道:
各位,听我说。我应该先告诉过你们了。他——雷吉斯瓦特不是斯奇亚斯那样的男人,所以才请他帮忙。
所以大家才接受他,把他叫到这里来。可是——你们却对他发泄完全不合理的愤怒,难道不觉得羞耻吗!
库兹原本冷静地选择用词,但最后还是情绪爆发了。
于是市民们完全沉默,表现出比起愤怒,更感到后悔的样子。
虽然其中似乎也有完全无法理解库兹所说的话,智商很低的家伙。
在这里的人似乎是从艾布拉哈领内的几个城镇和村庄聚集而来的人们。库兹简洁地说明了这些事,但老实说我对那种事没有兴趣。
就算告诉我哪里的谁,我也只对对方是否能沟通感兴趣。坦白说,他们都是没什么差别的小人物。
比起理性或知性,他们更在乎自己的生活,最重要的是,他们都是些无法处理自己的感情和不满的家伙。现在他们被赶出自己熟悉的地方,简直就像饥饿的野狗一样,隐藏着凶暴性。
与其说是开始讨论,不如说他们只是单方面地希望我做些什么。这也在我的预料之中。他们想诉说什么,希望我改善什么?他们只是想取回至今为止的生活——仅此而已。
为此该怎么做,他们似乎连想都没想过。
首先,我治疗了领主——凯伦希尔特。但老实说,我无法保证父亲会醒来。虽然中和了毒,但他的身体已经相当虚弱,恐怕时日不多了。
我这么一说,从聚集的市民中传来果然是斯基亚斯下的毒……的反应。
那么,我打算先去找斯基亚斯,和他谈谈。说不定会演变成战斗。在你们之中,有人有勇气和斯基亚斯雇用的佣兵战斗吗?
我这么一问,几乎所有人都只是面面相觑,或是摇头。
其中只有几个人举手。
刚才瞪着我的体格健壮的壮汉也在其中。
原来如此,只有这些人吗?
我努力用冷静的语气对他们说。
我说,诸位——你们不打算支援我这个为了你们而打算夺回领地的人,只是觉得只要等待,事态就会好转吗?
你们不觉得就是因为有这种天真的想法,所以埃布勒哈领才会一直和周围的领地有差距,无法脱离悲惨的贫困吗?
室内鸦雀无声。
不过,我并不打算责备你们。我明白这就是埃布勒哈领的领主和市民的关系。
我——老实说,我一点也不想夺回这个领地成为领主。可以的话,我想把领主的位子交给父亲,或是继母安丽耶娜——啊,那是在排除斯基亚斯之后的事。
我的话似乎出乎他们市民的意料,小小的骚动声此起彼落,充满了大房间的空间。
库塞和阿尔玛的对话
儿时玩伴三人之间毫无顾忌的对话。
或许能从这当中稍微窥见雷基的过去。
真是场毫无收获的会议。
抱歉……
我不是在责怪你。
我、库洁和文官贝谢尔曼离开集会所后回到宅邸,走进会客室。
由于我向民众说明了说服他们的方法和今后对埃布勒哈领地的处置,外头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我向他们说明,为了听取他们的不满并补偿他们,排除西贾斯是绝对条件,因此明天必须展开夺回布拉蒙镇的行动。
不过,您真的不打算成为领主吗?
贝谢尔曼这么问道。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我从文官的表情看出了他的想法,但选择无视。
我在长椅上坐下,拍了拍膝盖。
从这里到布拉蒙坐马车要花三小时左右吗?为了明天做准备,先吃晚餐吧。虽然肚子不饿,但还是需要休息。
我马上叫人准备。库洁说完便走出房间。
贝谢尔曼要求我说明接下来的计划,于是我向他大致说明了行动预定,再三叮嘱他在我的指示下达之前,什么都不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