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话说回来，这么快就转为突击倒是出乎意料。而且艾尔芙兵接连从战壕冲出去……简直像是袭击农田的蝗虫群。这是那个吧，配置在前线的艾尔芙兵几乎都冲出去了吧……？
早知道应该下达更具体的命令吗……
我小声地嘟囔着。命令内容变得含糊不清，是因为我手下的士兵数量太多，没有余力对每个人下达具体的命令，而且这也是为了防谍。
前者已经无可奈何了。组织的人数越多，上情下达就越困难。虽然多亏了鸟人，传令可以迅速完成，但除此之外的部分都相当糟糕。我们没有能够灵活运用连队规模部队的幕僚组织和指挥系统。
我们就像个只有身体巨大，但全身神经都未通达的巨人，无论大脑（司令部）和各器官（前线部队）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做出细腻的动作。如果硬要统一指挥，反而会加深混乱。正因为如此，我只能下达把一切交给现场裁量的命令。
而后者则有更简单的理由。从泽菈小姐暗杀事件（虽然本人没死）的手法来看，我军肯定混入了不少瓦儿卡派的间谍。我不想给那些家伙多余的情报。
阿尔伯特先生！
就在我烦恼该怎么办的时候，乌鸦鸟人传令飞了过来。她从天幕的缝隙溜进指挥壕，降落在我的身旁对我耳语。
……什么？
那份报告令人惊讶。从战壕冲出去的艾尔芙们，似乎在说连同自己一起用大炮轰飞敌阵。而且，说出这种话的还不只一两个人。
我思考了一瞬间，向在附近的索妮亚和达莱亚招手。然后，用周围听不见的声音分享报告的内容。
……那些艾尔芙是认真的吗？
索妮亚脸上冒着冷汗，低声说道。刻意的友军攻击不是正常人会用的战术，而且还是从被攻击的一方提出来，明显不正常。
……应该是认真的吧。艾尔芙的坏习惯出现了。
达莱亚可爱的脸蛋露出不悦的表情，叹了口气。
比年轻人晚死是耻辱。无法保护好男人是耻辱。艾尔芙有这种价值观，你知道吧？
嗯……
虽然艾尔芙是毫无伦理观念的混蛋蛮族，但作为战士的自尊心还是有的。在战斗中，我见过好几次艾尔芙一边喊着“怎么能比年轻人（假的）先死！”一边做出乱来的行动。
旁边有短命种的战友，后方还有没有武器的男性随从。这种状况，会强烈刺激艾尔芙的自尊心。陷入兴奋状态，采取自杀式攻击般的战术也是没办法的事……
……
我不由得沉默了。这种乱来的行动，是艾尔芙的习性吗？如果是这样的话……
虽然只是猜测，但瓦儿卡阁下……是不是故意制造出这种状况的？
瓦儿卡先生的复仇对象，不只是“正统”，而是整个艾尔芙种族吗？我开始产生这样的怀疑。因为冷静地分析瓦儿卡先生的行动后，我发现他并不像是只针对“正统”下手。
但是，虽说艾尔芙已经濒临灭亡，但还是有上千人。而且还有达莱亚和菲莎莉娅这样放弃自力救济，寻求我们援助的人。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整个艾尔芙种族灭亡呢？我一直对这点抱有疑问……。
……难道说
嗯……那个臭女人，说不定是想让我成为艾尔芙灭亡的导火索
也就是说，让大炮朝着敌我双方艾尔芙混杂的战场乱轰……这就是瓦儿卡先生的目的？
不过说实话，只靠几门前装式山炮和几门迫击炮，是不可能把上千人全部杀光的。但是，瓦儿卡先生看到的火炮，只有连射性能很高的后装式速射炮和只有外表华丽的火箭炮。在她心中，很有可能对我们的火炮类武器有过高的评价。
这么一想，瓦儿卡先生至今为止的行动也说得通了。把男丁交给我们，欺骗军蚁虫人兵投入战线，都是为了诱发艾尔芙兵的暴走。那个女人，总之就是想制造出敌我双方艾尔芙兵混杂在一起的状况。
……开什么玩笑。我紧紧握住军刀的刀柄。复仇什么的我不管，但你算哪根葱啊。你这恐怖分子。已经没有对话的余地了。我一定要杀了她。
……
达莱亚露出一副以为是花林糖结果吃进猫屎的表情，完全沉默了。我大概也露出了同样的表情。只有索妮亚一个人还保持着平静。
原来如此，真是个麻烦的家伙呢……不过，就算中了她的计也没问题吧？如果不使用炮兵，只靠步兵继续战斗的话，事态只会陷入泥沼。因为敌人比预想的还要精锐……
索妮亚瞥了一眼指挥壕外面。那里还在持续着围绕坑道出入口的攻防战。从坑道入侵的敌人数量绝对不算多，但军蚁虫人兵和艾尔芙兵的组合实在是太凶恶了。如果他们彻底防御的话，就很难攻进去。
同样的事情应该正在扩大规模的善战中发生。虽然我方的兵力较多，但绝对不能大意。至少，损害比肯定是一比一。
能解决这个事态的，只有炮兵的火力。既然被攻击的一方都说没关系了，那就不必害怕误射，进行火力支援反而有可能减轻损害。
……
我在脑内咀嚼索妮亚的话。这是违反人道的作战。但是，有考虑的余地。为了胜利，有时必须堕入邪道，这就是军人这个职业。我也当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兵，所以知道清浊并吞的必要性。但是……
不行，驳回。信赖有时是比性命更优先的资源。不能让健军不久的里斯本军，得到会攻击友军的风评。
……而且，我是海军陆战队队员。海军陆战队队员，就算死也不会抛弃战友。故意进行友军攻击，当然是免谈的吧。
前世的军官学校教官说过的话，在脑中复苏。就算抛弃良知和伦理，也绝对不能失去骄傲。因为失去骄傲的军人，很快就会堕落成单纯的强盗……前世和现世，我都见过好几个堕落成强盗的军人。绝对不能变成那样。
而且，老实说，要顺着那个女人的意，我非常不爽……那个废物恐怖分子，我打从心底看不惯。混账东西，绝对要让她好看……
别因为私怨就打算灭绝一个种族啊，你这白痴。连小孩子都牵连进来了，绝对不能原谅。顺着那种家伙的意，让人反胃。能不能以和瓦儿卡的意完全相反的形式，让事情结束呢？我思考了一分钟左右，喝了口白开水后，把附近的鸟人传令叫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