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尔凡指着草席上的坐垫说道。我老实地照做后，她递给我一个素烧酒杯。然后在烧着木炭的炉灶里添了几根柴火，自己也坐在草席上。
这酒的酒精度数有点高，我建议兑水喝
我一边说，一边从酒壶里往她的杯子里倒酒。今天我带来的酒是阿瓦隆尼亚特产的威士忌。对于习惯了烧酒程度的酒精度数的艾尔芙来说，这酒的酒精度数有点高。
嗯，确实有点烈
奥尔凡氏闻了闻威士忌的香味，点了点头。然后他用勺子从放在旁边的水桶里舀了点水，倒进酒杯里。他没有说“别小看我，酒稍微烈点才好喝”之类的话，然后突然开始喝起纯威士忌。
白天在战场上看到的奥尔凡氏，战斗时的勇猛果敢，完全符合艾尔芙指挥官的形象。但是，现在的奥尔凡氏看起来性格沉着冷静，深思熟虑。要说哪个更接近他的本性……恐怕是后者吧。慎重的人假装勇敢并不难，但反过来就很难了。
你也来点吧
啊，谢谢
奥尔凡氏把勺子递给我，我也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了点水。我平时都是喝纯威士忌的，但偶尔兑点水也不错。
……嗯
奥尔凡氏默默地收起勺子，喝了一口兑水威士忌，然后小声地感叹道。看来她很喜欢这酒。
有股烟熏味啊。咱还是第一次喝这种酒，不错啊
奥尔凡氏把酒杯从嘴边移开，轻轻呼了口气，然后如此说道。在地炉的火光映照下，她美得就像妖精一样。
那就好。下次定期航班的时候，我再送你一瓶同样的酒
不，不用了。咱没法还礼。老是受人恩惠的话，人会变得没出息的
老是受人恩惠的话，人会变得没出息……她是想这么说吗？艾尔芙的口音果然很难懂。我一脸为难地点了点头，她的表情也变得柔和了一些。
这酒是哪个国家的？你(先生)的国家吗？
不，这是阿瓦隆尼亚……来自西北方一个大岛国的舶来品
这样啊，阿瓦隆尼亚……咱没听说过这个国家。虽然已经活了超过两百岁，但咱的见闻还是太少了
奥尔凡氏感慨万千地又喝了一口兑水威士忌。地炉里的柴火发出啪嚓一声，爆裂开来。
呐，阿尔伯特先生。咱们艾尔芙一族如此饥渴，却还是无法停止内斗，你们看在眼里，想必觉得咱们很愚蠢吧
她突然就抛出了重磅炸弹。我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好把酒杯送到嘴边。
咱虽然找了个理由，一直和僭称军战斗，但真正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减少人口。和耕作地的面积相比，艾尔芙族的人口还是太多了。要么饿死，要么战死。咱只能让部下在二者之间做出选择
哇哦，这位自称皇女的女士开始坦白不得了的事情了。我本以为她会要求我协助她复兴家族……看来，奥尔凡氏的目的似乎并不在此。
但是，只要战争持续下去，能用来耕作的时间就会减少，也没有余力去开垦新的田地。就算减少了人口，但卷入战乱之后，田地又会减少，导致粮食不足……
……
这种恶性循环持续了数十年，结果就是现在的艾尔芬尼亚。再这样下去，不出十年，艾尔芬尼亚就会灭亡。这和“正统”还是“新”政权无关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之后，奥尔凡氏有些疲惫地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我给叹着气的她又倒了一杯威士忌。
不过，她似乎相当冷静地把握了自己所处的现状。明明过着这种前途未卜的生活，却还能保持这么高的视角。她说自己是皇族的后裔，皇帝的直系子孙，或许是真的。至少，她确实不是个普通人。
与其饿死，不如在战场上被敌人的剑砍倒。咱就是这么想的，所以一直把部下送往战场。但是……
奥尔凡氏抿了抿嘴唇，把酒杯里的威士忌一饮而尽。然而，没有兑水的威士忌对艾尔芙来说似乎还是太烈了。她被呛得直咳嗽，慌忙拿起勺子直接喝水。
……失礼了。总之，咱不喜欢这种状况。总之就是不喜欢
……
确实，这想必很痛苦吧。我也很理解失去部下的悲伤。我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只能叹一口气。
我从僭称军的家伙那里听说了，你们似乎烧毁了对方的田地。如果你的目的是让艾尔芙族存续下去，我觉得最好不要做这种事
我决定在这里稍微试探一下奥尔凡氏。我隐约明白她想向我们寻求救援。但是，帮助烧毁同胞田地的家伙，还是让我有些抵触。
确实，咱也用过这种手段。正如你所说，这是邪门歪道。但是，咱真正的目的是减少人口，不能当着部下的面说。为了胜利，应该制定作战计划
……是啊。只是命令他们去送死，实在是，实在是……
我也是一个指挥官，非常理解这种感觉。如果无法避免战死，尽可能让他们的死有意义，就是指挥官的责任。只是让部下奔赴毫无意义的作战，我实在做不到。
我们处于劣势，能采取的作战有限。虽然对“新”那帮家伙很抱歉，但现在我最应该考虑的是跟随我的部下和百姓
……原来如此
虽然这话听着让人不舒服，但还是能理解的。我也是，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也有在国内实行焦土作战的立场。军人也有必须背负污名战斗的时候。
我们能做的，只有战斗到自己毁灭为止。事已至此，我们已经无能为力了
……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能力不足。虽然很丢脸，但只能承认了。我说，阿尔伯特。如果是你的话，应该能想办法解决这个状况吧？
这……
我感觉心里一阵难受，皱起了眉头。但是她突然探出身子，抓住了我的双肩。
内人做不到的事，外人应该能做到吧。你们有食物，也有这个半岛以外的知识……我做不到的事，你做得到吧？
奥尔凡氏说完，就端正姿势，把头贴在了地上。也就是所谓的土下座。
请务必拯救我们艾尔芙族
奥尔凡阁下！快起来！
我慌忙想把她拉起来，但奥尔凡氏却用她那张冷若冰霜的脸抵抗着。
只要您愿意，比起切腹，比起名誉受损，我宁愿被卖作奴隶。所以，求求您，求求您，拯救艾尔芙族……
啊啊，我的胃开始痛得不行了。这该怎么办啊！
第222话男骑士与蛮族皇女(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