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我们回去吧,我乏了。”殷凤离的声音细弱如蝇,从帘内传来。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有预料到会这么快。墨白才同于与自己相守,自己身子便是这般不济,也罢人之命数天注定,有些事情明明是没有结果的,逆天而行,必然没有什么好结果。
墨白掀开帘子,望着殷凤离惨白的脸色,心中猛烈抽搐。“不行,我绝不放弃。元宝我们继续找,我就不信没有一家大夫能看好离弟。一定会有转机的!”墨白几乎失去理智,他实不愿身旁的人再一次离自己而去,先是师父、青城、父亲、再是离弟……
自己仿佛受到了诅咒!
元宝撑着伞盖,为墨白遮住雨水。“少爷,这突然下了雨,我们还是先回到府上吧,不然这殷公子受了风寒,病情是要加重的。”半天墨白却没有搭话,十分反常,元宝狐疑异常,扬起头,却发现自家公子不知何时竟眼眶泛红,殷公子几乎已经昏死过去。
铜钱哭丧着脸。”呸!庸医,这好端端的公子怎会得不治之症,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渡过难关的。我铜钱向佛祖启誓,若是公子病好了,我就出家当和尚,整日常伴青灯古佛,拜谢佛祖。公子一定不能出事……”到了最后几乎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元宝只得揽着他的肩膀,也不知说什么安慰的话好
墨白脸颊滑落一滴泪痕,知晓铜钱整日侍奉在离弟身旁,同他感情深厚,自己看到离弟这般又何尝不心痛。“我们继续赶路吧,离弟不会狠心抛下我们的。”
暴雨如注,倾盆而下,一辆马车穿过一条条街道,敲亮一间间医庐,却都是失望而归。
“快开门,急诊……”
“这公子已然没了脉象,怕只剩下一口气吊着,你们还是早些准备后事吧。让他找个暖和的地方,安稳余生。”年轻的大夫直摇头,下了最后通知。这俨然是最后一家医馆,已经寻遍了城中所有的大夫,皆的束手无策,几乎已经走到绝路。
墨白浑身湿透,心中咯噔一声,便体生凉,但更凉的还是内心。他僵硬的抱着殷凤离,那曾温软如玉的身子也变得逐渐僵硬,不复往昔。墨白只觉得眼角酸涩,不知不觉流下泪来。铜钱和元宝无一不伤心难过。
那大夫见状也不由动了恻隐之心,没想墨白这般英姿煞爽的少年,竟如此重手足之情,不由惋惜道。“大公子,人各有命,兴许这公子去了免于受病痛折磨也不失为一件幸事,公子节哀吧!“
墨白猛然抬起头,双目猩红,像老鹰抓小鸡般,摄住大夫的臂膀。“我不信命,我不管……你无论如何也要设法保全他,我不管,我只要他活着……即便是用我的命……”
他脑海中涌现大片画面,绮云坊他与殷凤离初次见面,殷凤离跋扈而嚣张,将他一次次逼上绝路,也记得他陪着自己在雨幕中寻书,岁上嘴上抱怨自己,但最后还是同自己找到的那些书。曾记否,山洞中二人温柔缱绻,村舍中两人同穿喜服……
转眼涣散过云烟,一切都变了,变得遥远模糊,泪水滴落在殷凤离如珠如玉的脸颊,而那人再也不会醒来……
大夫脖颈挂着剑刃,被吓得不轻,也知墨白是伤心过度,过激所致,软语道。“大公子,你即便的杀死我也无济于事,殷公子是病入膏肓,药石无医,即便是大罗神仙临世也无济于事……神仙……”说道后半句,大夫念叨着,忽然一拍脑门,猛然想到了什么。“我怎么把他给忘了,说到神仙,咱们燕阴还真的有一位神医,前不久刚来的,名字叫王敛。此人不是是师承何人,医技一流,真的能起死回生,只是这人脾气古怪,这半夜贸然访,不知他愿不愿意看的!”
墨白闻言,感激不尽,问了地址,二话不说便驱车前去,只要有一线机会他便不会放弃——
铜钱先下了车,大力拍打门环,不多时便听到一个清脆的女音。“是谁啊,这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
“姑娘,我们是来看病的,我家公子快不行了!”铜钱着急道。
元宝扶着墨白下了车。
门扉渐渐开出一道缝隙,一着粉衣的姑娘上下打量着他们。“夜已深,先生已经安寝,你们明日再看。”姑娘豪不留情面的拒绝。门却怎么关都关不上,一张刀锋般俊朗面孔出现在姑娘面前。他额前长发湿漉漉的,睫毛修长,根根分明,布满水珠,正沿着他俊朗的下巴滴落。他的手死死抵住门扉,纹丝不动。
粉衣姑娘只是弱质女流,哪里抵挡过墨白的手劲。
“劳烦,姑娘通禀一声,家弟身子抱恙,还请先生问诊。”墨白一字一顿。
姑娘被他的神色一凛,不由胆怯几分,这人浑身充满阴鸷,让人不由畏惧。“我已经说了,先生已经安歇,你们改日再看,莫要在此喧哗。快些离去。”显然姑娘不近人情,催促他们离去。
铜钱抱怨了一句。“这都什么神医啊,性命攸关,他却为了安歇不当回事,我看不应该叫神医,应该叫恶魔,见死不救,和杀人的恶魔无异。”
姑娘闻言,一口闷气压在肚中。
“铜钱不得无礼,快些同姑娘道歉。先生为隐世高人,所有人都同他问诊所的急症,先生若是都一一诊治,还不都累死。”墨白出声劝和。
“大公子,果是明事理的人,桂魄快些邀大公子入内!”屋内又传出一女声,比之桂魄要明事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