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馆的柜台边摆着一个能够装下百十斤酒的陶缸,他也不问一问主人,就顾自揭开酒盖,盛了满满地一壶,然后在桌边坐下,顾自饮了起来。
餐馆那一身肥肉的老板娘正站在檐下的灶台边,她看着林一飞那鲸吞牛饮般的样子,也不生气,脸上依旧一副笑迷迷的样子。
眨眼间,他已将三壶酒灌到了肚子里,却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很快又将第四壶酒装到了酒壶里面。
外面有车驶来又离去。
空气中燥动着一种莫名的兴奋,人流开始向“竹林餐馆”门外的台阶下聚集。
有人将别处的炉灶也搬了过来,在餐馆的门外摆成了一长溜。
林一飞却依旧只顾喝着他的酒,仿佛这世界里已只剩下了这杯中那些透明的液体。他的脸已渐渐变成了青绿之色,眼神更是一片痴迷。
这时不远处突然响起了欢快的舞曲,林一飞竟然取了一根筷子,和着节拍在桌上击节而歌,只是这歌声比哭还要难听,歌中的意思,更是没有人听得明白。
可是他刚唱到一半,门外突然响起一声惊雷般的怒吼,林一飞这才顿住,终于把目光从桌上移开,慢慢转到了门外。
他立刻看到了一张与他一样青绿的脸,只是那张脸在不住地痉挛,汗水也在不住地流下来,那张脸的主人,显然正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宇田健步。
这个发出震天怒吼的人竟然便是将金玉姝送回神魔岛来,一直负责金玉姝安全的大和第一门“鲸座七神候”中的宇田健步。
只不过昔日的威仪已经不再,曾经的神勇也失去了踪迹,他的双臂已经被四个体形魁伟的大汉扭住,他的身上已没有片缕,他的腿上鲜血正在汩汩流淌,水腿正中已少了一片皮肉。
台阶上,那肥壮的老板娘手中的炒锅在上下翻飞。
他炒的,正是宇田健步腿上的那片皮肉。
那声吼,也正是出自宇田健步之口,对这生生割肉的痛楚,他没有哀嚎,也没有惊叫,而是用这震天的怒吼来渲泻。
是他一手将“和园”摧毁。
他明明已将夏候深渊和樱桃茂树握在手中,这两人身份特殊,已足以成为他的护身符。
他明明已随樱桃茂树进入了“樱花二十六”的地下室,那里虽算不得铜墙铁壁,但他身边还有那么多兄弟。
可是他依然没有逃过大和魂的追杀,终于变成了他们的阶下囚。
林一飞的目光终于停住,口中的歌也戛然而止,是不是这张曾经熟悉的脸、这无比血腥的刺激终于勾起了他的一些记忆?
老板娘的菜终于炒好了,被放到了一只椭圆的瓷盘里,她端起来随手一甩,那瓷盘已到了宇田健步的面前,旁边伸出一只手来接住,有人用刀将盘中的那片肉叉起,这肉已被炸得金黄,肉上的油还在滋滋作响,这双手却一下子将之送到了宇田健步的嘴里。
宇田健步脸上青筋怒突,浑身颤抖,可是他的双手已被牢牢拿住,双足也被绳索缚住,他吃着自己腿上的肉,嘴里已被油烫得起了一层密密的水泡,却偏偏连动一动,喊叫一声也不可以。
但这一切却还只不过刚刚开始,随着人群中响起的一声声狂热的呼叫,朝日下又不断有刀光晃动,将他身上的肉剔了下来,然后递到了台阶上,于是那的排炉灶一起动了起来,刹时间锅、铲翻飞,油烟升腾,燃起的油焰直升入空中。数分钟之间,一盘盘人腿肉又在宇田健步惨痛的怒吼声中装进了盘中。
这一次,享用这道“大餐”的轮到林一飞了。
一双筷子将滚烫的肉夹起,直向林一飞的口中送去,林一飞的目光痴痴地望着宇田健步,那张嘴却紧紧地闭着,任凭那人如何用力,也丝毫不肯张开。他的嘴唇上已给烫起了一层水泡,可惜这样的痛楚,还是未能将之从痴迷中惊醒。
突然有人在他身边冷冷地笑了一声,道:“我真地很佩服你们,到了如此地步你居然还能装,你的同伴还能忍,但愿你们真地一直能够坚持下去。”
话音刚落,四双大手一起伸出,将林一飞的四肢抓住,然后举到空中,向门外走了出来。这个人一定要看看,如果也象宇田健步一样,林一飞是不是还能保持现在的样子。
林一飞口中“嗬嗬”连声,身子不住扭动,可是那四双大手犹如铁箍,他双哪里动得了半分?
但他的嘴却终于张开,也不知是这不停地动作摧动了他的酒劲,还是深秋的风带动了他的酒意,他突然“哇”的一声,一口酒液从口中喷了出来。
这时他被抬着正好经过门前台阶上的那排炉灶,那股酒箭正好从炉上经过,“呼”的一声,立刻燃起一团熊熊的火焰,正好落在炉边几人的身上,一瞬间这几人全身都燃烧起来,长街上立刻响起了他们凄厉的呼声。
林一飞却一发而不可收,口中“哇哇”连声,酒箭不断喷涌而出,直向四处乱射。这些酒箭立刻被火焰引燃,瞬间烧成了一片,就连抬他的那四人也未能幸免。
惊呼惨叫声中,那四人剧痛难忍,手一松,林一飞立刻落到了地面,身上的衣服也被引燃,他却似乎浑然不觉,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竟又蹒跚着冲入了餐馆里面。
他又抓起了酒瓶,甚至揭开了酒缸的盖子,不停地将酒往口中送去,然后又一口口地喷了出来。
整个餐馆也跟着燃烧起来。
大火终于将那酒坛引爆,“轰”地一声巨响,一团团火焰从门窗中喷了出来,“竹林餐馆”立刻成了一片火海。
十七二怒搜魂
“你了不了解樱桃茂树这个人?”
这时候松本山下和苏擒龙、武宫龙平、金玉姝正围坐在房中那张唯一的几边,开始享用一天中的第一顿饭。
吃饭当然不是目的,但武宫龙平一定不肯让金玉姝离开自己的视线,他要在这里一直等到斯隆伯格的结果,吃点饭,喝点小酒,总比四个人一直枯坐着更有意思。
武宫龙平不知道松本山下究竟要说什么,所以他这样回答将军:“我到神魔岛后,才第一次见到这个人。我正想听听老将军给我介绍一下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