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的百姓看到这一幕都暗自伤怀,他们敬爱的太平侯估计今后再也无法舞动银枪了。
共主安抚活着回来的几人,说道:“定战事,保枳子城平安,其功都归你等将士。先随聂侯一起到侯府医治吧!”
共主命人拿来几副担架,城内的兵士将刚回来的同胞放在担架上一起抬到了太平侯府里去了。
聂长风的伤势的确令人心惊,共主的王辇也随着一众到了侯府,想要确定他能否平安。他是他最得力的将军,也是他少年登基时唯一的挚友和心腹。现如今却伤成这般,他不由得为他悬着一颗心。
破晓的残月映在城中灰色的道路上,遗留的光线还均匀地洒落在每一块青色的石砖上,然而,上苍却对聂长风好像少了一丝丝的公平。不知是老天的玩笑还是故意,城中百姓都在为他感到不平。
那天夜里的惊魂一役彻底销毁了青年军侯高傲的内心,回府的路上,聂长风的双目深深地凹陷进去。从他的眼角滑落了几滴清泪,浸染在这仿佛抬着死人的担架上,消失于清冷的长空里。
他忍住腿上狼牙舐骨般的灼痛,也强忍住了内心自我身份跌落的哀戚。他不再是那个枳子城历史里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少年卫将军;也不是人们心中的太平侯;更不是可以为共主排忧解难的聂长风。
今后何去何从……
此时只听得他对身旁的兵士吩咐道:“一定保管好我的鲸云枪,拜托了”
“侯爷放心”。
聂长风听见这一句浅诺之后就昏迷过去了。
侯府里门童见了共主驾到,匆忙忙了跪拜之礼。一众仆人就引着兵士将重伤昏迷的太平侯安置在卧室里去了,其余受伤人也被一干仆人安置妥当。
一个衣着华服的太太听了丫鬟的禀报,两手抓着碍脚的长裙,三步并两步在侯府的回廊里小跑着朝聂长风房里去了。
她被眼前的场景吓得失声痛哭,一旁坐着的共主安慰道:“聂夫人不必担忧,孤已经派人去请左先生了。”
聂夫人依旧哭的不能自已。
共主也在床榻前踱来踱去,脸上的哀愁恰似山雨欲落时凝聚的乌云。
“快,聂侯在哪个房里?”一个六十多岁年纪的人急喘着粗气对身旁的一个仆人说道。他的身后跟着刚才共主派去的士兵和有一个背着一口医箱的十五六的少年。
“先生这边请”在大门口等待的仆人忙领了他们一路疾走。
聂夫人看见来人,忙请了老先生进门。共主对眼前的老人家说道:“清夜搅扰先生的清梦,孤心不意,只因聂侯夜前受了灾伤,不得不请先生来。”
“王上不必客气,还是先让老朽为聂侯看看伤势吧”老先生对共主微微作了一揖,忙来得榻前。
“什么东西竟然能把人灼成这个样子”他自言自语了一句,“小鱼,把药箱拿过来”。
刚才那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听了声音,端着药箱走到床前。帮老先生打开药箱,取出一个洁白色的脉枕放在床前。老先生取过聂长风的手臂放在上面,左手轻轻按了上去。
起身沉思一下,再看了看聂长风腿上的伤情,两条腿胫上已经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里,大都可以看得见被烟灰熏黑的白骨。
站在一旁的聂夫人询问道:“左先生,不知我夫君的伤还治得好吗?”
共主也对老先生问道:“先生尽管放开了手法,需要什么奇异药材我派人到御医房取来。”
“王上和夫人有所不知,聂侯的伤非一般烟火所灼,我适才给他号脉的时候,他的心脉里依然充斥着一股邪火,灼及心脉”,他接着说:“怕是上古焚术所致,即使是当初虚无之主赐给大炎王的焚术练至上乘境界虽能将人焚为灰烬,但却不能伤人不使其死而焚气入及神经脉流,真是奇怪。”
左江客有些不解,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纯洁古朴的焚术之气。
第一卷龙序引第十二章左翁医候
清晨,夜月已经悄悄地隐去,天边渐渐泛起一层浅浅的朝红,像是少女轻酌之后酡红的脸颊,均匀的白里透着隐隐约约的红。
侯府花园里依旧响着几声清脆的鸟叫,它们还在无忧地飞上青色的瓦楞,停驻在高翘着的的屋脊,三两个聚在一块啄食着空气中飘落的花蕊。
只有池塘边小山丘上的月季花的叶子仿佛也受了昨夜里无端的忧愁,清露沾满着由浅入深橘黄色花叶,清风吹过花茎,露水便摇曳姿地滑落,活脱脱一个正在啜涕着的佳人。
院里一座白凉凉的小石桥上,匆忙跑过一个士兵的身影。
太平侯的房里还弥漫着一丝烧焦的气息。
聂夫人听刚完左江客这般言语,早已乱妆的脸颊上又兀自流下两行清泪,忙用衣袖擦试着,如秋晨里的凉花般滑落下晶莹的泪珠,滴在浅红色的袖袍上泛开一朵朵氤氲。
共主说:“那现在该当如何是好?”
左江客道:“为今之计,先护住其心脉,找到火源,我就有办法能保住聂侯的腿了。除此之外,要是找不到一个修炼焚术的人的血液,就只能用下下策,舍骨保命了。”他捋了捋白色的胡须,转过眼去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聂长风。
“长风昏迷前,提到过他们是被一块妖石的邪火所伤”共主敛聚着他长而浓密的剑眉,提着一只手说道。从看见长风的那一刻起,他的这只手臂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宽大的袖袍搭在弯曲的手臂上不至于滑下,似乎在折射着他悬着的一颗心。
“那石头现在何处,老朽须得看上一看。”听共主这般言语,左江客两只眼睛里露出一丝青光,似乎对这奇异的石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快命人把长风的鲸云枪拿来”共主朝着门口的士兵令了一声。
门外的士兵听了命令去找刚才拿聂长风的鲸云枪的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