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去吧。”想到这里再开口，声音多了些苦涩：“回去吧……我没事的。对了，我书房笔筒里的那封信，别忘了寄到程明山去，给苏尧。我跟你说过的，还记得吗？”
“公子放心，我记得，”明熙哭着拉住南白的手：“公子，这披风您可得穿好了，一定得裹好了，这天牢里又冷又潮，比不得太极宫……还有，我都跟狱卒打点好了，一会儿会有热水和吃食端来，都是太极宫送来的，您放心的吃喝，多喝点儿热水……”
“好啦，”南白笑着给明熙揩去脸颊上的泪水：“别哭了，我又不是嘉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不是也说了吗？皇上是不会让我出事的。放心吧。快回去。”
那手冰凉的，细瘦的，好像是冰削成的似的。
“……是。”明熙喘了几口气，又给南白紧了紧披风，这才站起来，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南白看着明熙走还好，等着南白离开了视线，像是脱了力般的靠在墙上，无力的咳嗦了几声，慢慢动了动，想要找个更舒服的姿势靠着，原来那样硌得后背很疼。小心翼翼的喘着气，胸腔里一直有刺痛感。
争气些，总不能现在就倒下。
南白在心里暗暗给自己鼓劲儿，头靠在凹凸不平的粗粝墙面上，抿着嘴角。
顾子野出了天牢，马不停蹄的去了前朝，趁着大臣们的激昂情绪，马上对仓国下了战书。
国玺印上去，得到了群臣的一众响应的那一刻，顾子野心里升腾起了一种既悲凉又振奋的感情。这一刻，他等了太久，也付出了太多了。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皇上，微臣恳请皇上能够公审仓国质子南白！”
不知道是谁的一句话，众臣响应。
“仓国质子南白胆大包天，刺杀当朝太后，其罪可诛。”顾子野扬了扬下巴：“朕已经决定，此次出征，由贤王挂帅，在出征当天，以其人头祭旗！以壮军威！”
“圣上英明！”
前朝的事一结束，顾子野慌里慌张的往天牢赶去。
“皇上。”
“你去看过了吗？”顾子野几乎是用跑的，匆匆忙忙的问着明熙。
“去过了，”明熙紧跟着顾子野，吸了吸鼻子：“公子看起来不是很好……”
明明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但是心里还是止不住的抽痛。
南白，南白，南白。你这是在报复我吗？报复我之前对你的一些隐瞒，报复关于程明杰的一些事。你以身涉险，就不害怕，就不怕我难过吗？
“南白！”
顾子野出现的时候，南白的头脑已经不是很清楚了，但落入那人怀抱的时候，还是微笑了。
“南白……”
子野。我好像……好像要死了……
太极宫里乱成一团，但是南白就是不允许太医的靠近，就只是紧紧地缩在顾子野的怀里。不让诊脉，不肯喝药，就只是搂着顾子野，像是一只刚刚找到母亲的幼兽。
“南白，我们让胡太医看看好不好?”顾子野搂着南白坐在床角里，急的眼眶发红，可是顾忌着南白受了伤的手，也不敢使蛮力拽他的手臂，只能一味地哀求：“我求求你了，让胡太医看看吧……别这样好不好？”
“别让他们碰我……”南白又往顾子野怀里缩了缩：“子野，你别让他们碰我……”
“没事的，我就在这儿，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的。”顾子野的额头贴着南白的额头，那上面的温度越来越骇人。
“不……”
第一百二十章甜蜜的负担
“皇上，”胡太医是知道南白身子的人，眼看着南白现在这副模样，心里知道，要不再尽快的诊脉开药，怕是要出乱子。“公子这病拖不得呀。”
顾子野本就心慌，现在更是失了方寸。情急之中，也顾不得再温声细语的哄他了，狠下心来把人从怀里推出来，扯过他的手腕死死按在床边儿上。
“不要！”南白哭的更凄惨了，整个人在顾子野身下被人按着，像是一只待剖的小羊羔儿，挣扎扭动，拼命的摇头，就是不依。
“南白，南白是我啊，”顾子野按着他，看他这个极力抵抗，哭花了脸的样子，心里抽疼的好像不是自己的。“南白你冷静点儿，听话……”
“我不要我不要！”南白死死的攥着手掌，那只受了伤的小指又流出血来，本就有些血迹斑斑的布条上又沾染了一片血迹。
“还愣着干什么！”顾子野通红着眼冲着不敢上前的人们吼道：“还不快些！”
“子野！”南白的手腕被人紧紧握住，惊慌失措的人流着眼泪不停地哀求：“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后，以后都听你的话……我不要看大夫……我不喝药了……不喝了……”
胡太医攥着南白的手，眉毛皱得紧紧的。南白现在情绪太激动，加上不停的挣扎，脉象一片紊乱，什么都看不出来。又诊了一会儿，只好作罢。
“皇上，”胡太医跪在地上：“公子现在情绪太过激动，脉象紊乱，臣……诊不出什么。”
“子野，子野……呜……”
顾子野心疼的把人重新搂回怀里，脸贴着他的。“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不要哭了，乖。”
这样的安抚起到的作用不是很明显。南白紧紧地把自己缩进顾子野怀里，还是不停的哭，但是已经发不出什么声音了，不停发抖的身体宣泄出巨大的无助。
“好乖，好乖。”顾子野眼眶已经湿了，闭着眼睛轻声哄着怀里人，扯过一床被子把人裹进去，不停地吻着南白的额头。
等过了一会儿，南白慢慢平复了下来，原本紧紧抓着顾子野衣裳的手指现在开始松了下来，不一会儿又死死的握紧。
“南白，”顾子野抱着他，犹豫了一会儿，轻声哄他：“胡太医一直在等着呢，我们看看好不好？”
南白缩在顾子野怀里，顾子野觉得他摇了摇头。
他这么抗拒，顾子野没有一点儿办法，不敢像刚才那样强迫他。想了想，搂着人躺下，拍着南白的后背：“好好好，我们不看了，你乖，睡一会儿好不好？”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色指使着明熙。
“呜……”南白缩紧了身子，喉咙里发出一丝丝的呜咽，重新抱紧了顾子野。
“乖。”顾子野哄着他，冲着明熙点了点头。
明熙小心翼翼的爬上了床榻，绕到了顾子野背后，用极细的丝线在南白的手腕上绕了两圈。捋着丝线又轻手轻脚的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