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病成这样了,母后能不来吗?”皇后抬手抚摸顾子野的脸:“来人呐,把太子妃请来,太子都病成这样了,怎么都不知道过来伺候!”
“慢……咳咳咳……”
“子野,别起来,你躺下……”
“母后,”顾子野扯住皇后的衣袖:“别让炫之来,她伤还没好……咳咳咳……别让我,咳咳咳……”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记挂着她!”皇后连忙扶他躺下,顺着他的胸口:“好好好,你别急,母后不让她来,不让她来。”
头很重……眼前模糊一片……好难受……
他说,过两天就回来了……这两天算不算昨天?……他应该快回来了吧……说不定在路上……
太过分了……这样就把我一个人扔下了……真的是……太过分了……我很生气……很难受……很想你……
南白……
第二十八章饮鸩止渴
程明寺。
古刹朱红的门已经变得斑驳,门口的石雕上也有了细密的裂痕。越是这样的岁月印痕,就越让人觉得可靠敦厚。
“师傅,有人来了。”徐一丞推开门喊道,惊起了一树飞鸟。
一白眉老者正站在庭院里修建花枝。鹤发童颜,极尽专注。
“他鼓捣他那些命根子呢,你们跟我进来吧。”徐一丞见怪不怪,把门开大了些放南白一行人进来。
“丫头啊,我的如意哪去了?”
“不就在你左手边的架子上啊。”徐一丞放了一把椅子,帮着人把苏呈放在椅子上。
“哦,”老者取了剪刀,“咔嚓”剪下花枝。
南白精疲力尽的坐在椅子上,垂着眸子慢慢平复着。淡淡一笑:“仙翁想问就问吧,何必偷摸打量。”
所有人一时都停了手,看着仍旧淡定的翻剪着花枝的老人。
“客从何处来?”
“仓国皇城。”
“仓国路远,赶了多久的路?”
“一天一夜。”
“来的快啊。”老人放下剪刀,转身看向南白。“现如今为了何事来求我。”
“为了南某私事,也为了仙翁。”
鸟儿们又飞回来了,它们在这院子里住久了,习惯了安静。
“……到屋子里来吧,院里天凉。”说罢,转身进了屋。
“他们对什么哑谜呢,”苏呈小声的问了句。
“不知道,但是老头子从来没让人进过他的房间。”徐一丞同样小声回答。
“咳咳咳咳,”圣德皇帝在床上昏迷着,时不时咳嗦。
顾子野站在一边,脸色不是很好。
“子野,”皇后轻声开口:“你跟本宫来。”
看着宫人关了内室的门,皇后轻轻开口:“子野,你父皇时日不多了。”
顾子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母后何出此言。父皇身为天子,自会身体康健。”
“现在是个机会!”皇后猛得转身抓住顾子野的胳膊,脸上似一种病态的狂热,声音低喃着,像是蛊惑:“只要我们能够抓住这个机会,你就可以……”
“母后!”顾子野猛地明白过来,盯着眼前这个妆容精致的女子,像是不认识眼前这个人。
她原本是那样的温和慈爱,脸上保养得极好,仔细看都难得发现几根皱纹,可现在……怎会如此可怖。
“子野!”皇后低低的吼道:“你不想当皇帝吗?!”
“儿臣确实想当这九五之尊,”伸出手来,一根一根的掰开她的手指,一字一顿:“但我也不会手刃亲父!”
“……呵,”皇后愣了一会,低低的笑出声来:“我的好儿子,你难道不想想,你,这样的孝顺,他会知道吗?嗯?!你怎么当上的这个太子,你忘了?!”
顾子野心里猛地一抽。
“你是踩着你大哥、二哥的肩膀上来的,你以为你还能在这时局里清白多久?!”
好无力。真的好无力。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半梦半醒间被人装进口袋扔入深海。
管你怎样挣扎,也是徒劳无功。有多大的能耐,也逃不开命运和注定了的劫数。
怎么?后悔了吗?
……来不及了呢。
“你找我何事?”
“自是以您所想。”
老者看着一脸平静的南白,心里有些不忍:“你可想好了?这事回不了头。”
“若是想不好,南白也不会来麻烦您。”南白轻轻叹了口气,自嘲一笑:“若不是走投无路,我也不会这样饮鸩止渴。”
“此事非同小可,老夫劝你一句,还是……”
“不用再想了,”南白抬头,眼中尽是悲痛:“既难逃一死,那我也要活得痛快些。不想再束手束脚了。”
老者看了他半响,轻轻开口:“我的规矩,你应该明白。”
“您放心,半年之后,我定当前来。”
“半年?”
“跟我来的那个人,苏呈,我求您,治好他的腿……不会让您白治,半年,我就会回来。”
“罢了,”老者摆手:“不是这么锱铢必较的人,看在你救过一丞的份上,他的腿包在我身上。”
南白愣了愣,旋即深深叩首:“多谢。”
第二十九章此去经年
朝堂上众臣均议论纷纷。上朝已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圣德皇帝却迟迟不肯现身。要知道,圣德皇帝的勤政勉行是众人皆知。
“太子殿下,”丞相按耐不住,上前问道:“不知陛下龙体可安好?”
“丞相大人不必担忧,”顾子野顿了顿,朗声道:“众位臣工也不必担忧,父皇龙体康健,现如今迟迟不来,定是政务缠身,各位臣工请再稍等片刻。”
话音刚落,便听得一句:“皇后娘娘驾到——!”
“参见皇后娘娘。”
“诸位大臣,”皇后走到鎏金台阶前,缓声道:“本宫本不应擅自前来抛头露面,但事关重大,还是上前来,”顿了顿,看着顾子野:“皇上身体不适,此段时间,由太子监国。”
一片哗然。
“皇后娘娘,”以丞相为首的大臣上前一步:“昨日皇上尚可上朝,为何而今突然病重。况且,娘娘可有皇上的亲笔诏书以证实娘娘言辞!”
“丞相大人这是何意?”皇后厉声道:“陛下病重,尚担忧国事才命太子监国,让本宫亲传口谕,现如今你这样质疑本宫,是何用意?!”
“母后,”顾子野急忙开口:“丞相大人也是秉公办事,您莫动气。……各位臣工不必惊慌,先在此候等,本宫这就去看望父皇。母后,我们走。”
“母后这是干什么?!”走到僻静处,顾子野压低声音:“父皇现在怎么样了?!”
“你这是跟母后说话的态度吗?母后这样还不是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