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孜朔深深的吸了口气,胸闷的感觉稍微缓了缓,才道:“我没事,你的烧虽然退了,但还是要多注意些,你先躺一会,我让初雪给你备点早饭,再熬点药,你记得要全部吃掉,这样才好得快。”
“嗯。”尹惟夕看着云孜朔转身离开的落寞神情,心里十分愧疚,他太傻了,她伤了他的心,他却还是这么的关心她,她很想告诉他,她心里也是很在意他,很担心他,很想待在他的身边,可是却又说不出口,这种感情,不是他想要的那种。
时至响午,尹惟夕喝完药,便道:“初雪,帮我备笔墨。”好一会,见初雪没有反应,便碰了碰她,“初雪?”
初雪这才回过神来,忙问:“王妃,什么事?”
尹惟夕看了初雪一会,罕见的关心道:“整个上午你都魂不守舍的,发生什么事了?”
初雪微愕,迟疑了好一会,突然跪了下来,道:“王妃,我、我……”
“这里就我们两个,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尹惟夕认真的看着初雪,她会跪下来说,想必对她而言要说的事是十分重大的。
初雪受到尹惟夕的鼓励,便直言道:“王妃昏睡的数日里,奴婢偶然发现宣护卫总会趁着夜深暗地里来看您,他虽然待的时间不久,但总是会站在床边一直看着您,走之前都会轻轻的抚过您的脸,直到前夜,可以下床走动的王爷一直守在您的身边,宣护卫便没有再来。”
“……”尹惟夕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静待初雪继续说下去。
初雪看着尹惟夕,停顿了一会,才接着道:“王妃昏睡的时候,有时会说梦话,基本都听不清在说什么,只是有一晚见您很痛苦的样子,便凑近听了听,虽然有些含糊,但奴婢依稀听得清,您喊了宣护卫的名字……”
“……”
初雪蹙紧眉头跪近了些,激动的抓住尹惟夕的手,“您是王妃,是王爷的妻子,王爷还十分宠爱您,要是王爷知道宣护卫对您心生情愫,哪怕他们亲如兄弟,王爷也不会轻饶宣护卫的,而且,王爷要是知道您也对宣护卫……”
“别说了,”尹惟夕淡淡一笑,“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的,起来吧。”
“王妃……”初雪看了尹惟夕一会,道:“奴婢虽然担心宣护卫的安危,可也担心您,您若是心里痛苦,就……”
“你想多了,”尹惟夕又是一笑,“我并不觉得痛苦,至少不会为了这件事痛苦,很快这件事就能得到解决,你不用过于担心,起来吧,去帮我备笔墨。”
初雪顿了顿,虽不明尹惟夕的话意,但她也想不到解决的办法,只好起了身,出房去备了笔墨来。尹惟夕遣走初雪,提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待干后便收了起来,等到深夜,摸黑起了床,把纸放到桌上,换好衣服,用缎带把头发扎起,迈步离开了房间。门外冷风瑟瑟,尹惟夕不禁收紧了衣裳,静立了一会,才又迈步离开,轻车熟路的躲过巡夜的下人来到后院,目光落在关紧的后门时一时出神,静立一会才回过神来,抬头看向漆黑的子云楼,回忆像走马灯一样一幕幕在脑海里回放,视线不知不觉间变得模糊,她以为,自己还不至于会伤心,但此刻真的要离开时,却如此的不舍,她太高估了自己,以为现在抽身还不至于太过难看,但这苦涩的眼泪就像是在嘲笑着以前的自己,她自以为自己的心已死,不会为了任何事任何人伤心,一心只求能早早了结性命,可现在她却舍不得就这样离去,她对这里有留恋,她害怕自己会对即将来临的死神感到恐惧,也害怕自己不敢去面对死别,更害怕自己会愚蠢的去乞求上天让自己活得再久一些,那实在是太过难看了!
“现在已经够难看了。”尹惟夕小声的自嘲,抹掉眼泪,不再多想,眼神坚定的走到后门,毫不迟疑的拉开门闩,踏出王府,反手轻合,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夜幕中。
天刚亮,瑞王府便炸开了锅,最近不止外面有不利于瑞王府的流言传出,这瑞王爷还失踪遇刺差点回不来,总算回来了吧,可没平静几天,这瑞王妃就留书出走了,这王府上下的人心里都纳了闷,瑞王府今年是不是犯了太岁了?
啪的一声,云孜朔重重的把纸按在桌上,一脸愠色的看着宣留云,“你知道她要离开吗?”
宣留云看着桌上那张写着‘我会好好活着,勿念勿寻’的纸,有丝惊讶,但这也是他预料中的事,尹惟夕会离开,只是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他不知道她昨晚就走了,因为他没有待在子云楼里,他不想待在那里,他怕自己看见她离开时,会忍不住去阻止她。
见宣留云默认,云孜朔立刻怒火中烧,“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阻止她?”
“……她从没想过要留在王府里,既然她要找的人不在这里,那留下来也没有什么意义,与其让她卷入与皇帝的争斗中,不如让她离开,过回她原本平静的生活。”
“你真是这么想?就算再也见不到她,就算她以后嫁做他人妻你也无所谓吗?离开这里,谁能保证她就能一生平安无事、平静生活?留在这里,至少有我有你护着她,她一个人在外面,要是发生了什么事谁能帮得了她?你怎么能就这样让她离开?你就那么肯定她完全没有留下的念头?你问过她吗?你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吗?”
“对,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我原本以为我已经靠近了她,可结果遇上什么事,她却没想到我,她不会找我商量,也不会向我求救,她只会自己一个人去解决,至始至终她的身旁就不需要有任何人的存在,她的心里没有你也没有我,连你我的感受也从没顾及过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