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通为什么会在奈何桥上见到你……人死后一般不是都会想见自己心爱的人或者是亲人吗?心爱的人我是没有的,亲人……我也不可能想见的,那种只为了名利收养我、有了自己的亲生孩子后把我抛诸脑后的人,能称得上父母吗?……对我疏于照顾,他们说工作忙,我可以理解的,对我冷淡,他们说工作累,我也可以理解的,我甚至对他们在外在家两种不同对待方式也没有任何意见,毕竟人总会介意别人的眼光,就算他们有了亲生孩子后把我丢去住宿,一年连一个电话也没有,我也可以谅解,毕竟他们说没有精力同时照顾两个孩子……可是为什么,在我出车祸在医院快要死的时候,他们竟然为了与客户谈一笔生意而等到我出了手术室之后才赶了过来,呵呵,在他们看来一笔生意比我的性命更重要,就算如此,我还是能谅解,反正他们又不是医生,来了也没用,……可到最后,为什么他们没有拿下那单生意,却在上司面前把责任推到了我身上,说什么因为要赶去医院看我,如果真这么担心我,为什么几个小时的手术时间,他们到最后一刻才姗姗来迟,为什么我醒来后,却没有看到他们一点的关切……”
“……反正这些也都过去了,人们总有各种理由为自己做的事辩解,我也并不怨恨,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我离开他们好几年了,也从没对他们尽过孝道,所以你也不要一脸疼惜的看着我了……你会出现,也许是因为你我互不亏欠,所以我不讨厌见到你吧……”
“呵呵,不要再皱眉头了……呃?”伸手想抚平那眉间的皱褶,却发现自己好像没了身体似的,抬手也看不见自己的手,唯有淡淡的笑了笑,“我也该走了,再待下去估计牛头马面都出来拉人了,再见、不对,是永别了,宣留云……”
“……”
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传入耳内,尹惟夕眼皮轻轻颤动,黑眸缓缓的转了转,迷迷糊糊的,什么也想不了。
“醒了?!”一把温柔而又包含喜悦的声音传了过来,接着一张带着疼惜的脸进入了她的视线,温柔的指腹轻轻的抚过她的额头,动作轻柔得就像春风拂过一般。
呆呆的看着温柔的抚着她额头的云孜朔一会,转了转黑眸,熟悉的几张脸,沉重的身体,干渴的喉咙,这一切都说明,她还活着……
轻轻的合上眼睛,唯有宣留云注意到,合上眼睛之前尹惟夕眼底的那一抹失望。
似梦似醒之中,尹惟夕总感觉身旁无时无刻都有人在,有时温柔的抚过她的脸,有时则伫立在一旁,但可以感觉得到那人投来的温柔视线,可这两种温柔,给她的感觉却截然不同。当她真正清醒过来之时,时间已经过了将近十天,多日以来只靠着灌下的药汤撑着,此刻早已饥肠辘辘,所以当云孜朔眉开眼笑的亲自端着稀粥要喂她喝时,她也只能乖乖的听从他的话,一口一口和着不断在耳边叮嘱她慢点、小心烫的声音吞下,刚开始见她因为多日没有进食难以吞咽而咽到时,云孜朔一副心疼的样子替她抚着背,而看到她顺利吞下时,又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是忧是喜皆因她而变。
“王爷……”尹惟夕轻声唤了一声,可开口后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云孜朔放下已经见底的碗,温柔的看着尹惟夕道:“有什么事以后再说,你现在还得多加休息。”
“我伤得很重吗?”
“新伤旧患,加上湿寒入体,能捡回一条命,可以说是奇迹了。”云孜朔蹙眉说着,伸手触碰尹惟夕有了一点血色的脸庞,感受着肌肤传来的热度,眼里的不安才渐渐散开,取而代之的是喜悦与怜惜。
尹惟夕微微侧开头,嘴角带着丝苦笑,“这样也能救活我,王爷医术还真高明啊。”
无奈的暗自叹了口气,云孜朔收回自己腾空的手,道:“再高明的医术,如果晚了也是无计可施,多得留云及时把你带回了王府,要是再晚一步……”忆起那日全身冰冷毫无血色的尹惟夕,云孜朔忍不住打了个激灵,那时的恐惧依稀还有点影子,忍不住伸手覆上尹惟夕的手,唯有感受到她的温度,才能让不安的心平静下来。
轻轻抽回自己的手,尹惟夕躺了下去,道:“王爷,我想休息了。”
“好。”温柔的应了一声,帮着盖好被子,再看了几眼闭目的尹惟夕,云孜朔才依依不舍的离开房间。
听着合上房门的声音,尹惟夕睁开眼睛看向紧闭的房门,她不是迟钝的人,云孜朔的不安、恐惧她都看在眼里,而且因为这次差点死别,他对她的感情似乎更深了,一时迷惑这个借口,已经骗不了自己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留云。”步出房间,云孜朔就见宣留云站在尹惟夕房门不远处,便走上前去。
看着云孜朔已不再愁眉不展,想必尹惟夕的情况已经乐观了些,宣留云便开口道:“大哥,你也该去休息了,这些天你废寝忘食的照顾她,别把自己累坏了。”
“休息的事等会再说,我有话问你。”云孜朔说着,便往外走了去。
宣留云知道云孜朔想问什么,看了一眼闭紧的房门,转身跟了上去。
南亭内,云孜朔神情严肃的看着宣留云,说道:“你知道我想问些什么,不要让我一个个的问,你自己说。”
“我把大哥跟我的身份告诉了尹惟夕,然后制造机会让她离开王府,以此想引出她幕后主使人。我本想靠着初雪留下的记号跟上尹惟夕,再独自跟踪下去,直到她去见她主子为止,可是没想到秦永薇会发现尹惟夕离开的事,还插手进来。”
“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再试探她吗?我说过她不会是皇帝的人。”云孜朔有些愠火,声调不禁提高了许多。
“可大哥你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而她却总是做出令人生疑的事。我以前只告诉过你,她曾经闯入过子云楼,可是她见过我真面目的事,我却没有告诉你。她三番五次进入子云楼,每次都有些不相干的借口,可到最后她却搜查出了密室,还试图查出我的身份,我无法不怀疑她的居心。”
“可结果呢,她与皇帝一点干系都没有,却因为你的怀疑差点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