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罪恶感还很沉重,就先试着道歉吧。刚好在这场战斗中特别痛苦的特异点就在这里。她也是让你恢复原状的恩人,应该有些话要说吧。
丹阳暂时停止抚摸,拍了拍她的背,然后把她从身上拉开,让她转向深雪她们。
她的表情实在太过悲惨。那张脸因为罪恶感而饱受折磨,只能不断哭泣,光看就知道她很沮丧。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一边啜泣,一边不断道歉,同时跪倒在深雪她们面前,做出跪地磕头的谢罪姿势。在她这么做的期间,也一直小声说着对不起,仿佛心灵崩溃了。
看到梅这副模样,深雪握紧拳头,用力到几乎要渗出血来。明明战斗已经结束,梅却依然为后遗症所苦,这让深雪内心大受震撼。而且是负面的震撼。
她甚至想立刻杀了引发这件事的米驱逐栖姬。
没完没了的噩梦
即使深雪想阻止,清醒的梅也一直道歉,直到丹阳阻止她才停止。即使她终于停止下跪,表情也令人不忍卒睹。
听到她悲痛的道歉,深雪当然不用说,其他人也满心难受。梅明明没有做错任何事,却受到罪恶感的支配,脸上一直挂着前所未见、有如罪人般后悔不已的表情,所以其他人也被她影响,无法露出笑容。
沉重到甚至不容许开玩笑的气氛,使得所有人都无法动弹,只能旁观。这又令人更加难受。
……呜……
然后,事情发生了连锁反应。不晓得是因为听到梅的道歉,还是觉得时候差不多了,继梅之后被送进医务室的秋月也醒了。
军港镇守府的医务室还算宽敞,被埋入忌雷后接受治疗的四人,全都被安置在同一处。虽然分配到的房间或许比较好,但丹阳表示四人最好一起安置,而明石也同意,所以才会变成这样。这么一来,丹阳与明石就能同时照顾四人。
毕竟目前受到的损害规模如此庞大,人手严重不足。就连原本绝对不会参与战斗的分类Y成员,现在也挤在镇守府内四处奔走。甚至到了定期会有人来医务室露脸的程度。
因此,分配到一个场所的人员最好少一点。尤其丹阳已经老旧,分配这种只需要看着的工作比较妥当。话虽如此,如果梅等人只有身体复原,内心依然是敌人,或许就会被丹阳直接推倒杀害。
秋月小姐,早安。你醒了吗?
丹阳起身,稍微远离稍微冷静下来的梅,来到秋月身边。明石扶着梅起身,让她再度躺回床上。这段期间,梅低着头,表情空虚,泪水依然流个不停。
深雪等人当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甚至没有余力出声。紧握的拳头依然没有松开。
然后,立刻传来响亮的叫声。梅吓得一颤,但一知道对方和自己走上同一条路,原本就止不住的泪水更是满溢而出,梅也放声大哭。
……秋月小姐,稍微冷静一点吧。
丹阳刚才也对梅做过一样的事,他轻轻抱住秋月,轻抚她的背。首先是为了不让被罪恶感压垮的心崩溃,一点一点地让她冷静下来。
明石对哭个不停的梅,做出丹阳刚才做过的事。虽然可能没有丹阳的温暖,但只要真心诚意,心意就能相通。
没事的,冷静下来,调整呼吸吧。来,深呼吸。用力吸气。不要大叫,注意呼吸。
不知道秋月是否理解丹阳的话,她被罪恶感压垮,只能不断大叫。其中蕴含了强烈的疑问与愤怒,为什么非得做那种事不可?
她的叫声造成了反效果。被罪恶感压垮的她,说出的话是——
不要,不要!杀了我!我没有资格活下去!
主动求死的话语。明明是被迫的,但当时她主动求死。陷害别人甚至让她感受到快感。她无法原谅有这种感情的自己,甚至觉得必须受死罪。
对深雪等人来说,这是一幅地狱图。
我听到哭声了!醒来了吗!?
大概是听到了哭声,定期露脸的黑井兄妹赶了过来。以他们改造后变得高大的身躯,要制伏没穿舣装的梅与秋月,是轻而易举。透似乎有点抗拒,但考虑到状况,他把犹豫抛在脑后。萤则是一点都不客气,毫不迟疑,如实显示出个性与原本性别上的差异。
丹阳,我来接手。秋月刚醒来吗?
是的,麻烦你了。我想萤姐应该比我更能让她安心。
如果是指体型,或许是这样没错。我就借用一下这特别巨大的母性集合体吧。透,那边就拜托你了。
嗯,知道了。我现在也是同性,应该能和萤一样……
虽然丹阳也试着安抚,但既然有两人帮忙,丹阳便退开一步。接着萤和丹阳一样从正面抱住秋月,把头靠在她的胸口给予温暖。要是做得太过火,可能会让她停止呼吸,所以要适可而止。当然,要特别注意现在看不见的头上角。
虽然脸上流出的各种液体弄湿了衣服,但萤毫不在意,笑着安抚秋月说没事没事,并开始抚摸她的背。
透也同样抱住梅。虽然因为原本是男性,感觉做法不太一样,但透暂时完全忘记这件事,以安抚为优先。光看表情的话,甚至比萤更像个母亲。
没事的,不会难受,不会可怕。大家都原谅秋月。所以,你不要想不开。
光是活着就很够了。因为要是死了,就什么都做不到了。
虽然秋月一开始哭喊,但或许是黑井兄妹安抚的方式让她觉得心里舒坦了些,她渐渐镇定下来。
如果你觉得那是罪,就不可以想死掉结束这一切。因为那根本不是罪。
把别人的罪当成自己的,觉得难受,想死,这样太可惜了。只要活着,就会有好事。
毕竟黑井兄妹也被强制改变外貌,被擅自归类为杀戮兵器,被迫去杀深雪她们。而且现在外貌依然是深海栖舰。即使没有连思考都受到操纵,考虑到被敌人利用,当成收拾特异点的工具,可以说境遇几乎一样。
你仔细想想看。本来你就算死了也不奇怪,现在却恢复了原貌,活得好好的。再也没有比这更令人高兴的事了吧?
既然得到了重新来过的机会,就从现在开始,继续往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