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您别站在殿外了,外头凉。” 紫苏担忧地喊道。
“紫苏,本宫穿了这么多的衣裳,怎会冷呢?”沈若良身外着一件八喜团子皮毛斗篷,甚是暖和,纵是外头风嗖嗖,但还是有些暖意的。
“娘娘,您还是进来,喝一杯热茶吧。”
沈若良只好随着紫苏进屋里了,屋里暖笼很暖和。紫苏为她倒了一杯热茶,她捧了起来,询问道:“紫苏,你说皇上今日为何还不来呢?”
紫苏正在拨动暖笼里的木炭,“娘娘,听闻皇上今日在忙朝廷之事,上次不是丞相叛乱吗?陛下为了整顿朝廷,事情忙乎的太多了。”
“紫苏,才本宫立于殿里,这天似是太过黯淡,乌云也满满。你说,这天是否要下雪了?”
“娘娘,这天怕是要下雪了。就是不知何时会落了。娘娘要用膳了吗?”
“嗯。”
紫苏领着一干宫女鱼贯而入,她连忙关上门,生怕外头的风气灌入屋内,宫女们打开锦绣食盒,精致的食盒,底部却装着热水,“娘娘,你不晓得,这食盒底下,可有乾坤了,还灌着热水,生怕食物凉了。”
“嗯嗯,本宫倒是少见此等做工精巧之物。”
紫苏将菜置于桌上,“娘娘,陛下今儿忙碌,您就自个儿用膳吧。”紫苏装了一碗花莲鱼汤递给沈若良,“这冬日的鱼儿倒是养的又肥又大,肉质倒是厚实,娘娘您尝尝吧。”
“嗯。”沈若良将金丝小碗接了过来,她一闻到鱼汤的味道,她顿时感觉一股酸水涌了上来:“呕……”连忙将碗放在朱红桌子之上,扶着桌边,吐了起来。
紫苏一见她呕吐起来,慌得不得了,小巧的眉毛皱了起来,她连忙为沈若良轻轻柔柔地拍了起来,“娘娘怎么了?娘娘不舒服么?这食材可是新鲜的啊。来人,来人啊!快去叫御医。”
“是。”
沈若良没吃早膳,如今呕吐也是干呕,她缓了一缓说道:“不用了。”
“娘娘,这可不行,您是要陪皇上一辈子的人,您可任性不得,您早膳、午膳都没吃,这晚膳您怎么可以再不吃呢?”
“可是……”
“娘娘,没有可是了。快去请御医,并将皇上请过来,说娘娘不舒服。”
“是。”
很快,“快,快,御医来了……”一身明黄的身影步入楚殿之中,是皇帝,他带着一干御医。
沈若良躺在床上,脸上有些苍白。
“快,快你们看看若儿,看看若儿怎么了?”皇帝着急地跑到沈若良的床边,握着皇帝的手,“你的手怎么会这么凉?快!还愣着干嘛?”
“是,是……”御医连忙拿出诊线,紫苏小心地绑在沈若良的手上,王太医诊了之后,小眼睛不禁睁大了,起身,来到李太医耳边喃喃了几句话,李太医也是一副震惊的模样,李太医连忙上前为她诊断。
皇帝看王太医完了,换李太医,李太医好了,换孙太医,一双墨眉皱了起来,“倒是说说,皇后这是怎么了?”
几位太医,中规中矩地向皇帝行礼,表情皆是欣喜,“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娘娘有喜了,娘娘怀了龙种。”
“什么?”沈若良一惊,虚弱地说道,“能再说一遍吗?”
王太医上前一步,“回娘娘的话,您怀龙种了。您呕吐,这只是妊娠反应,自然的,娘娘最近身子较虚,需要好好的补一补。”
“下去给皇后配安胎药。”皇帝的脸上看不出喜悲,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
众御医们皆是一片奇怪,按说,皇后再次怀孕了,皇帝应该高兴才对啊,如今平静的脸色,平静的语气是怎么回事?众御医迷茫但又欣喜地离开了,建安王朝有后了!老御医不禁有些激动。
待御医走后,沈若良将视线转向皇帝,皇帝的脸瞧不出喜悲,她的心有些悬,朱唇轻启:“陛下可是不喜?”
皇帝这才发现她的不悦,忙堆上笑容,“若儿,怎么会呢?若儿怀了朕的孩子,朕高兴都来不及,哪里会不喜呢?”
“那……臣妾怎么一点儿也瞧不出陛下的高兴。”沈若良有些忧心,担忧皇帝不喜欢这个孩子。
皇帝不再假笑,他认真地说道:“朕真的很高兴,能够拥有自己的孩子。而且还是朕和若儿的。”他的眸子里尽是沈若良,毫无作假的成分。
“那……为何陛下?”
皇帝坐在床边,小心地将沈若良的手置于被窝之中,“若儿怀孕了,朕甚是欣慰。只是怀孕生子十分辛苦,朕怕若儿这娇小的身躯受不了。”
她笑了:“怎么会呢?”她将手轻轻地抚摸着肚子,“这里居然有一个小小的生命,他将会诞生,也许会像陛下,也许会像臣妾。臣妾比较希望这个孩子像臣妾,不要像陛下。”
“哦?这是为何?难道若儿不喜朕。”
“不是,臣妾怕孩子如陛下一样英俊潇洒,迷倒一干女子。”
“呵呵……若儿真是说笑了,若是如若儿,那定会迷倒女子的,成为大家闺秀们的追捧对象。若儿这么美,孩子一定也很英俊。若儿。”
“嗯?陛下怎么了?”
“若儿为朕再生一个好吗?”
沈若良不解地看向皇帝,皇帝漆黑的眸子里带着落寞,于是主动伸出手,握住皇帝的大手,温暖地令人不禁想要更多,“陛下愿意,臣妾就愿意。”
听见她的应允,皇帝高兴不语,眼里阴郁慢慢散去,“若儿要为朕生一个太子,再生一个公主,这样,他们俩就有伴了,兄长还可以保护妹妹。这不是人生一大妙事。”
听见皇帝的想法,沈若良温柔一笑:“陛下倒是想得甚早,这孩子,说不定还没成型呢。不过……臣妾幸福他能幸福,一如臣妾和陛下一样。臣妾希望陛下能够给他们一个应有的童年。”
“陛下!”沈若良突然喊了皇帝一声。
“嗯?”皇帝问道,“若儿怎么了?”
沈若良的嘴角扬起大大的弧度:“陛下,春天时,一起去放风筝吧!你放给我看。”
皇帝宠溺一笑:“嗯。”
忽然听见“唰唰……”的声音。
沈若良出声问道:“紫苏,怎么了?”
紫苏来到窗户边,隔着窗子,仔细瞧了瞧外边,欣喜地说道:“娘娘,下雪了!”
“下雪了。”沈若良兴奋地重复道,转头向皇帝询问道,“陛下,臣妾想去看雪。”
“嗯。”
皇帝将她扶起床,一同来到外间,紫苏一打开门,沈若良便瞧见外边纷纷扬扬的雪花,落日余晖已不在,甚是暗暗,但此时纷纷扬扬的雪花,翩跹于这个安静的世界里,飘飞到沈若良的手心里,她与皇帝相视一笑,走了出去。
“爹,爹你看下雪了!”齐家小儿对齐子明喊道。
齐子明一家人听见小儿的喊叫,都从屋里出来了,良嫔,也就是齐珊珊,也从屋里走了出来,来到院子里,她抬起头来,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到她的衣上,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齐子明来到她的身边,白色的雪花落到他的白发上,更显苍老,“珊儿,陛下……皇上让人带口信来了。”
但是齐珊珊仍然望着下雪的天空,漫不经心地问道:“皇上说了什么?”
“皇上说他已经遣散后宫,妃子们可以自由嫁娶,你也可以找个自己喜欢的人嫁了。”
齐珊珊愣了,低下头来,看着自己的鞋尖,“那……爹爹如何看?”
齐子明转身朝大厅走去,“随你喜欢。”
齐珊珊欣喜地抬起头来,冲着齐子明的背影喊道:“谢谢爹爹。”
齐子明背着她走,但是齐夫人瞧见了,自家老爷脸上高兴的笑容,她也不禁面带微笑,齐家小儿瞧见家人都笑了,也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齐夫人说道,“老爷,我们可以在这里过年了,妾身正准备去备年货。”
“嗯。”
“太好了。”齐珊珊欣喜地喊道,“娘,我要和你出去逛街,好久没有和你出门了。”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齐家小儿蹦蹦跳跳的,甚是欢乐。
齐夫人询问道:“老爷,您看?”
“都去吧。”
“耶!太好了!”齐珊珊和齐家小儿兴奋的喊道,齐子明应后,二人便连忙回房加披肩了。
“老爷,墨儿……”齐夫人想起大儿子,眼眶有些红了。
“我已经派人写书信,让他回来过年了。”齐子明想起那个‘逆子’,没说的是,甚是有些想念。
此时,枫叶山庄却是一片冷清,唯有……“我说,乔珥,这都要过年了,你怎么不采办一些年货呢?”是十八的声音,乔珥寻到十八之后,这个调皮的公主死活不肯回宫,赖了下来,十八在枫叶山庄深受众人喜爱,除了乔珥,乔珥觉得十八咋咋呼呼的,像麻雀一样。
乔珥并不想理会十八,在贵妃榻上翻了个身,“这些管家不是都去办了吗?红灯笼不是也挂了起来吗?”
十八不爽乔珥的转身,红艳艳的小嘴嘟了起来,小脸耷拉着,她摇着乔珥:“乔珥,乔珥,我们出去逛街吧,我们去买年货吧,我们去吃叫花鸡吧。我还想看糖人呢,我还想吃冰糖葫芦……”
“停!下雪了。”乔珥实在受不了这个丫头的聒噪,随口说道,外边“沙沙……”的声音,他倒是听得清晰。
“乔珥,你肯定是骗我的。”虽然十八嘴上说乔珥是欺骗她的,但还是兴奋滴跑到窗户边上,打开窗户,高声喊道:“真的下雪了诶!”而且还一点也不怕冷地伸出手去接雪,雪花飘到了她的鼻头上,凉丝丝的。
她转过身来,眼里亮晶晶地,“乔珥,你看!下雪了!”说完又转过身去,“哇……哇……”地叫着,却没瞧见贵妃榻上的乔珥瞧着她穿的像球一样的背影微笑,连他自己也不知晓,那是宠溺的微笑。
后来,皇帝昭告天下,皇后怀了龙种,喜上加喜,从此只爱皇后一人。
大雪纷飞之中,红色的姻缘线显得分外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