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季节的风,雨也不眷恋了,头上的金步摇也不再闪亮,青铜镜里的美人已经苍白了发丝,美好的容颜也已经长满皱纹,汝还守在那里,等候君归。汝问君归不归,君问汝归不归,这个季节,相思豆在私语。
“娘娘。”此时紫苏她们仍然在那个民宅之中歇息,打算第二天一早再出发,院子里的血迹得处理好,否则被其他寻常百姓瞧见,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留给百姓一个皇帝是暴君的形象就不利了。
“紫苏,怎么了?”
“娘娘,您昨晚都没有睡好。现在感觉如何?”
“头甚是晕乎乎。”紫苏连忙上前,“奴婢逾越了。”伸出手,用手背测了下沈若良的额头,“娘娘,还好,应该是没休息够,有些疲倦了。”
“嗯,大概是吧。”沈若良还在想着皇帝的事情,对于自己的事情,倒是不那么上心。
“娘娘今儿要出去走走吗?”
“嗯。”
“娘娘先用早膳吧。这里的食材不大丰富,娘娘就先将就着吧。”紫苏用食盒里端出白粥以及酱黑菜之类的小菜。
“嗯。”
沈若良没有什么胃口,但担忧紫苏担心,便吃了一些,紫苏瞧她不甚舒服,便不加强迫。紫苏给沈若良披上一件织锦皮毛披风就随着她出去了。
庭院里的晶莹的水珠打在了那一抹姿色之上,雾蒙蒙的模样,显得整个宅院宁静的不得了,沈若良慢慢悠悠的走了出去,天气很凉,山里的空气很好,她感觉舒服多了,不再那么地压抑。
她静静的想,我到底是谁无人知晓,这样真的好吗?生活在别人的躯壳,其他人看见的也不过是这个躯壳的模样罢了。
“楚妃娘娘吉祥。”福公公在庭院里看到了楚妃,她的唇色有些苍白,看起来人似乎有些晃神,于是主动出声请安。
“福公公,不必了,在宫外,就不用那么多礼节了。”
“谢娘娘。娘娘,您这是要上哪去?”福公公瞧楚妃朝着的方向是后院。
“本宫想在周围走走。怎么?福公公有事么?”
“没有没有。老奴只是问问娘娘行踪,怕皇上问起来,不知如何回答。”
“嗯。”沈若良幽幽地离开了,现在的她甚至不知道皇帝是否会担忧她。福公公看楚妃前往的方向,没有再多说什么,楚妃的心情似乎不大好。
沈若良前脚刚走,皇帝就来了,“福公公,瞧见倾城了吗?”
“陛下,楚妃娘娘前往那个方向去了。”福公公指着后院。
“是。”皇帝提步就走。
福公公暗自想到,皇上和娘娘两个人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皇上这么爱娘娘,一错过,便是一辈子,那么,该是多么的悲惨啊。“皇上,珍惜呀。”只不过皇帝已经走远了,听不到福公公衷心的祝福。
“娘娘……”紫苏回头看到了皇帝。
“紫苏,怎么了?”沈若良幽幽的看着后院的一片荒凉。
紫苏想行礼,但是皇帝阻止了她。皇帝挥了挥手,“没,没怎么。”紫苏看了看沈若良魂不守舍的样子,便悄悄的退了下去。
“紫苏。”沈若良见背后的紫苏不说话,一点也不介意,于是自顾自的说话,“你说,本宫是不是不该待在皇帝身边?”
“怎么会呢?”
沈若良听到一个男声,惊讶的回头,发现紫苏已经不在了,跟在自己后头的人是皇帝,“陛下,怎么是您?紫苏呢?”
“朕让紫苏下去了。”
沈若良转身便想离开,皇帝抓住了她的胳膊,她皱了皱眉,皇帝松开了手,沈若良举步要走的时候,皇帝突然出声:“倾城,不要走!朕有话要和你说。”
皇帝的声音不再那么的雄厚,而是带着一丝丝的疲倦,沈若良觉得心隐隐有些疼,她尴尬的转过头去,“陛下,有什么话,你说吧。”
“倾城,朕是爱你的。”皇帝的声音缓缓的,这几个字却仿佛拥有巨大的能量,沈若良一时竟红了眼眶,但她还是镇定的站在那里,“那……陛下为什么总是在躲臣妾?臣妾有时候去找陛下,陛下总是不在。当陛下看到臣妾的时候,陛下总是转头就走。”
“倾城,朕那是有原因的。你且听朕慢慢道来。出了枫叶山庄之后,在官道上碰到的那个女子无忆。”沈若良想到‘无忆’,眼神暗了暗,但是她背对着皇帝,皇帝瞧不见她的眸子,“或者说叫吴怡。吴怡扮着你原来的模样,原来的性格,朕就怀疑了。”
“朕的倾城在这里,那个女子是谁。于是朕就派人去查,结果发现的确有那么个尼姑庵,的确有那么一名师傅。朕还以为是你的什么亲戚,但是一查询,就发现问题了。这吴怡似乎对朕很感兴趣。于是朕将计就计,渐渐的发现,这个女子十分的有问题。”
“她的衣服虽然是粗布麻衣,但是凭一个尼姑的财力,是不可能资助给一个陌生女子那么多的钱财的。朕还发现,似乎这个女子在勾引朕。”
沈若良的背影在秋风之中显得十分的脆弱,但是依然那么倔强地站在那里,皇帝觉得她很坚强又脆弱,皇帝上前,拥住她,沈若良没有挣扎,她想听,她想知道真相。
“影卫发现有人在跟踪我们,于是朕就派人去查,结果发现了一群以吴天为首的人的想造反的人,吴天和‘无忆’都是一个吴字音,于是朕就更加的怀疑,靠近吴怡,想早日获得证据,将贼人一网打尽。但是……”皇帝抱紧了沈若良。
“但是朕没想到……没想到倾城你会离开,那一刻,朕的心仿佛碎了,似乎朕对你就是若有若无的,或者说,没有关系,朕真的……”皇帝想起那时候,仿佛又体会了一次心碎的感觉一样,他的眼里布满了血丝,由于角度问题,沈若良看不到他的脸。
沈若良伸出手,握住了皇帝的手,皇帝一阵惊喜,感觉温暖从她的体内传达到他的心底,他不禁喊了出来:“倾城……”
“陛下,继续说,倾城在这里听着。”沈若良的声音温温的,但是此时她的心里却在翻滚着,她没想到,真相竟然如此。
“嗯。”皇帝将沈若良的小手握在自己的大手里,“朕之前察觉这些人不对劲,于是就将李大人他们遣来,还有你的宫女——紫苏。朕隐藏在吴怡的身边,不得不疏离你,否则朕担心他们会以你来威胁朕,朕不能做这个冒险,朕看你郁郁寡欢,于是便让紫苏来了,来陪你。”
“没想到倾城你离开了,朕急忙带人去找你,接过你被那个吴天的人给绑架了,朕看到你维护那两个恶人的时候,朕感到怒火中烧,气得不得了。”
沈若良想说些什么,但是怕皇帝此时会不高兴,当皇帝把一切都告诉她了,她想真诚的待皇帝,于是说道:“陛下,其实他们的主公才是真正的恶人,而那两个就是高个和矮个,他们对臣妾很好,人傻傻的,一点也不坏,他们还捉了野鸡给臣妾吃。而且也没有对臣妾动手动脚。”
皇帝将头抵到她的肩膀上,顿时感觉呼吸都是她的味道,感到十分的安心,声音有些含糊:“不管,朕就是不想看到倾城和别的男子独处。”
沈若良知道皇帝是吃醋了,心里竟感觉像蜜一般甜。
皇帝抬起头来,继续说道:“影卫偷听到吴天他们的计划,于是朕便打算将计就计,将这群贼人一网打尽。于是便听从吴怡的话,在那个民宿休息一天,不出所料,他们果然行动了。”
“陛下,是怎么知道那个老妪有问题的呢?”沈若良想起那个老妪竟然变成一名年轻女子,觉得十分惊讶。
“是屋子。”
“屋子怎么了?”
“那个老妪身高不足一米五,但是门口悬挂的灯笼却是两米有余,朕想点亮那灯笼,都是有些困难,更何况一个老妪呢。”
“也许……也许人家是用树杈子撑上去的呢?”
“呵呵……但是这么大的一个宅子,老妪一个人独自生活,她的鞋并不多,而且很干净。”
“也许人家爱干净呢?”沈若良不是在与皇帝抬杠,而是真诚的说出自己的疑问。
“这倒是有可能,但是让朕真的确认此人有问题的是,福公公看到这个老妪在房里与那个吴天会晤,而在老妪关窗户的时候,福公公瞧见了那名老妪的相貌,哪里还有什么老妪,明明就是一名相貌普通的年轻女子。”
“啊!”
“在那一天安排晚饭的时候,老妪平常自己都是吃素的。由于我们的到来,厨房里才出现了肉食,但是在那一天准备晚饭的时候,这个老妪却在厨房帮忙,朕本来就时刻警惕着一切,这件事情,便有人禀告给朕。朕就知道,饭菜有问题,和几个大臣商量过后,便准备演这么一出戏,让鱼儿们上钩。”
“朕猜测这个无忆回和他们里应外合,于是便派人看住她来,怕她怀疑,便派了两名士兵在明处保护你。吴怡看到你身后也跟着士兵,便以为她身后的士兵是来保护她的,在她得意的时候,没有想到,那是朕派去监视她的。”
“在去枫叶山庄遇到的那一拨刺客,也是他们的人,至于刺伤你的那名宫女。”皇帝想到了当初险些失去她的情景,便觉得痛不欲生,“真正的桂心已经被杀了,后来那个是假的。”
“朕知晓那人是戴了人皮面具后,便知晓在这伙人之中,无疑有一个易容高手,大概就是那名化成老妪的女子——月姬了。”
“江湖之中传闻有一名能将易容易的出神入化的女子——月姬,听闻月姬相貌平凡,所以月姬就专心研究易容术,一双手将人皮面具玩的十分顺手,没想到她是那个吴天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