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亲手把加贺关进体育仓库。
这个时候我已经没有理由继续听从中村的指示。
再继续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我发现我想要的未来不会出现在这条路上。
拒绝中村会让他不高兴,接下来矛头可能会指向我,但这也是我应得的报应。
一想到不用再听从中村的指示,心情多少变得比较轻松,但一想到未来的事情,心情又变得有点沉重。
当加贺被逼到跟我现在一样的处境时,那家伙试图提升自我来解决问题,这种精神层面是我最该学习的,想到这边,我决定要从头来过,发誓要努力练习。
可是,事到如今才做这种决定已经太迟了,我很快就发现一切都已经太迟。
听说小宫学长把加贺撞飞。
我大概没有亲眼目睹,但那恐怕也是中村下的指示。
那天加贺好像受了点伤,晚上没有来自主练习。
我开始感到不安。
搞不好加贺现在变得很脆弱,因为今天的事情,他终于放弃了吧,明天早上也不会来自主练习,之后的练习也是,最后甚至不会再来参加社团活动。
在什么都不能做的情况下,我只能一直被不安折磨。
可是隔天早上,加贺带着豁然开朗的表情来自主练习。
他的表现也明显恢复成原本的加贺,虽然不能说完全恢复,但加贺已经找回享受篮球的乐趣,能够从容打球。
其实我应该要为此感到开心。
可是,我一方面觉得幸好加贺没有因为我的关系放弃篮球,一方面又想到自己没有为至今犯下的过错赎罪,还厚脸皮地待在加贺身边努力练习,想到这样的自己,我陷入自我厌恶。
这个时候的我,情绪可能有点不稳定。
因为烦恼太多,解决了一个烦恼,又会为其他堆积如山的问题感到苦恼,根本没时间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是,虽然不知道原因,总之加贺回来了。
我只对这件事感到放心,想着接下来只要慢慢赎罪,如果可以的话,就更加努力练习篮球。
我甚至忘了中村对加贺有恶意,把收拾工作交给加贺,一个人先离开了。
在那之后,加贺就没有来练习了。
周遭的人都认为原因是小宫学姐的粗暴动作,但看过今天早上加贺的我,知道不是那样。
可是,既然如此,为什么看起来已经释怀的加贺没有来练习呢?虽然我为此烦恼,但很快就想到理由了。
中村利用我以外的某个人,给了加贺最后一击。
虽然不知道方法,但我想不出其他理由。
如果是那样的话,时间点就是早上自主练习刚结束的时候。
根据我后来听到的说法,加贺那天一整天都没有来学校。
我有办法察觉到,自主练习结束后,本来应该直接前往教室的短暂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
我确信加贺的心终于屈服了。
我清楚地自觉到,被我削弱的加贺被中村趁虚而入,之前一直怀抱的罪恶感爆发了。
但是,我已经无能为力了。
我无法对中村还以颜色,更别提拯救加贺了。
我亲手摘除了我所憧憬的才能的嫩芽。
因为无聊的羡慕和欲望,我思虑不周地做出了无法挽回的事。
从那天起,我有好一阵子都像行尸走肉一样,只是持续地练习。
我连退社的力气都不剩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约一周,某天,这次换中村突然不来社团了。
这次我真的完全搞不懂是怎么回事。
一问之下,才知道中村很有可能被开除了,也不再以教师的身份来学校了。
听到这件事时,我的脑中浮现了加贺。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但以时机来看,肯定是加贺对中村还以颜色了。
我终于察觉到,她之所以没有来社团露脸,却若无其事地以平常的表情来学校,一定是为了复仇。
然后,我也想象到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如果她为了复仇而把中村逼到被开除的地步,接下来就轮到我了。
因为继中村之后,下一个被加贺逼到绝境的,毫无疑问就是我。
为了清算自己的罪孽,我想要得到与之相应的惩罚。
所以,我深信加贺并不是放弃了篮球,只是为了清除社团中剩下的碍事因素,而做着准备。
正如我所料,中村消失后过了一阵子,加贺终于在我面前现身了。
正如我的猜测,把中村逼到绝境的是加贺,而我暗地里干的肮脏勾当也全都被抖了出来。
我坦白了一切,只是等待着加贺的报复。
但是,我的预测只对了一半。
我已经做好了接受与中村相同惩罚的觉悟。
对于差点摘除那才能的罪过,恐怕我自己比任何人都要感到沉重。
所以,就算我再也无法打篮球,我也觉得无可奈何。
我做好了承担责任离开社团的觉悟。
然而,等待着我的事实,却是比任何事都还要残酷的结局。
我并没有受到惩罚,不仅如此,加贺的才能也已经被摘除了。
加贺,打心底放弃了篮球。
我心中无比狼狈。
恐怕连表面上都掩饰不住。
为什么不是我,而是加贺要退社。
我因为那种无聊的错误,真的毁掉了加贺美咲这个才能。
我玷污了那道我必须超越的高墙,那道令我着迷的光辉。
我突然失去了目标,失去了必须追赶的背影,失去了我打篮球的理由。
但是,仿佛这个状况就是对我的惩罚一般,加贺对我这么说道。
我不允许你退社。
连我的份一起努力。
对加贺来说,这一定是纯粹的激励。
但是,对我来说,却是无比沉重的诅咒。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的预想是正确的。
加贺报复了中村之后,也对我做出了最严重的报复。
我今后,将会一边被自己的罪孽折磨,一边将一切献给篮球社吧。
作为下一代的领导者,作为年轻的希望,作为不为人知地玷污了这个社团未来的罪人。
我必须背负起这过于沉重的名字和职责。
如果这就是对我的惩罚,那我也没有拒绝的路可走。
双手捧花(不自觉)
——六月二十二日十二点二十五分橘护——
姐姐解决了美咲同学的问题后,又过了一个星期左右的某一天,我收到了姐姐的邀请。
邀请我的人是美咲同学。
她说,姐姐自不必说,我也帮了她很多忙,所以想向我们道谢。
她问我们,如果这个星期六有空的话,能不能抽出一点时间。
姐姐似乎也收到了同样的邀请,她想向我们两个人一起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