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不可能了!只靠四个设计师,要在半年内完成!虽然上次说会重复使用,但世界观和界面都完全变了不是吗!几乎没有可以重复使用的部分啊!
我向制作人抗议。我们要制作上次制作的手机RPG续作,但基于预算的关系(又来了!),开发期间被削减到上次的三分之一。而且这是确定事项。
不延期的话,就只能用人海战术。要挖其他项目的成员,或是向外部发包。我就是为了这个在谈判……
不是有句话叫作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吗~?拜托你~想想办法嘛~?你看嘛~人家都当上总~裁了~这种时候正是展现手腕的时候~不是吗~?
之前我就觉得,这个制作人讲话时莫名爱拉长语尾,实在很令人火大!明明长得跟某位关西知名搞笑艺人T.S一样,都是圆脸配扁头配圆眼镜,偏偏出生地跟成长环境都在东京23区内,更是令人火大!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不,这已经超出靠手腕就能解决的范畴了!要是在交件期限之前完成这个工作量,至少需要1.5倍的人力!
这句话完全是多余的。
那~你就给我加1.5倍的工作量~?加班费我会跟社长好好算清楚~。拜托喽~加油哦~
就在我的盂兰盆假期跟年末年初假期消失的瞬间。
◇
在那之后,我几乎不记得工作以外的事情。
虽然部属的平面设计师个个都很能干,但她们都是女生。我没办法对她们那么严格,也不能让她们加班到很晚。最重要的是,我不想被她们讨厌!我也是男人,不想降低女生对我的好感度!只要是男人应该都能理解!
因此,我必然得承受相应的负担。
星期一、星期三、星期五在公司过夜,其他日子则是在都内租的公寓,搭末班电车回去。星期六早上搭第一班电车回去,做完洗衣服等杂事后,又回到公司过夜,星期天早上回去,睡得像死了一般。然后迎接星期一的早晨。
这种生活持续了三个月,体重减少了8公斤。虽然觉得有点不妙,但交货期限不容分说地逼近。只能一手拿着营养饮料努力工作了。社长也不该认同这种乱来的加班吧!这公司也太黑心了吧!
我做完这份工作就辞职!绝对要辞职!
我以一周一次的频率如此呐喊,但没想到这会成为旗标。
◇
那天非常安静。从前天开始,几乎所有员工都进入年末年初的休假,公司里只有我一个人。时间已经过了半夜,外面马路上行驶的车辆也很少。
晚餐在约一小时前,以便利商店的便当解决。我以没规矩的姿势,一面走路一面喝着用大尺寸的不锈钢马克杯泡的提神醒脑即溶咖啡,走向办公桌。
工作内容是3DCG的建模作业,也就是我的本行。就在我心想好,继续工作吧而伸手拿鼠标的那一瞬间,症状出现了。
没有任何前兆或脉络。
胸口窜过一阵剧烈的疼痛,仿佛被刺穿、被挖开。当然,实际上我并没有被刺中,也没有流血。我痛得按住胸口蹲下,椅子顺势滑开,掉到地板上。疼痛太过剧烈,让我无法呼吸,也发不出声音,但脑袋仍冷静地试图掌握现状。
这恐怕是心肌梗塞。如果不尽快治疗,即使保住性命,脑部也会留下严重障碍,是一种危险的疾病。至于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是因为我父亲那边的祖父母和母亲那边的伯父都死于这种病。父亲曾对我说你或许有家族遗传的倾向,我好奇地调查了一下。因为父亲说得小声,让我觉得非常恐怖。
啊,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旗标?老爸,你到底在搞什么啊!
现在公司里只有我一个人,无法期待别人来救我,只能靠自己想办法。
我一边这么想,一边将手伸向放在桌上的手机。短短几十公分,却感觉异常遥远。我流着冷汗,好不容易才握住手机。
……但,也只能到此为止。
眼前变得一片黑暗,意识逐渐远去。我落入黑暗的世界。或许该说幸好,我渐渐感觉不到疼痛。在感觉意识逐渐丧失,变得类似睡眠时,我似乎听见远方传来钟声。
(啊,今天是除夕啊……)
这时,我的一切都结束了。没有经历走马灯。
◇
我隐约记得出生时的事情。我记得自己当时非常痛苦、不安,好像还大声哭叫。应该是母亲抱着我,安慰我吧。我记得柔软的触感,以及令人安心的甘甜气味。
不过,这几天意识似乎很混浊,许多记忆都很模糊。直到刚才,意识才终于变得清晰,顺便想起前世的记忆。
我对前世没有留恋。虽然觉得对不起父母,但一想到自己报了一箭之仇,就让我心情畅快。
我姑且将个人电脑的秘密资料夹伪装成隐藏资料夹。只要不知道这件事,就不会被发现……应该吧?
啊,话说回来,我还没做这种时候的惯例。这种惯例是形式美,必须确实遵守才行。
我仰躺着闭上眼睛,缓缓睁开。然后说:
……不知道的天花板。
我想这么说,但说出口的是:
好痛哦,好痛哦,好痛哦~
是这句话。
好不干脆啊。
第2話~?~
好了,先来确认现状。我知道自己转生为婴儿了。虽然有点惊讶,但我有听过轮回转生,所以应该没有太混乱。而且好像又转生为人类了。一想到如果转生为动物或虫子的话……总之先放心了。
再来就是转生在哪里呢?我试着转动脖子环视周围。
……这是哪里的乡下?至少不是日本吧。我从来没看过这么粗糙的房子。虽然我可能有点搞错洛哈斯的使用方式,不过先别在意。
首先,我睡的床。我知道是木制的,但至少不是日本制的。做工太粗糙了。老实说,这根本是橘子箱。说成从南美等地海外用船运来的进口品木箱或许比较接近。缝隙很多,木板厚度不一,到处是毛刺。一摸就刺得我痛。
而且铺在里面的布,像麻布一样硬,而且很粗糙。我动了一下脸,结果擦到布就有点痛。对婴儿的柔嫩肌肤来说,刺激太强了。感觉会哭。
除了床以外,横越天花板的粗梁很气派,但房子本身很粗糙。
墙壁凹凸不平,看起来像是土墙,右手边看似木制的窗框没有玻璃,同样看似木制的木板则是用木棒支撑。床边的有靠背椅子也是木制,构造和床没有两样。脚边,左边深处的门看起来也是木制。整体来说,构造让人想起昭和名作动画《山中少女》。
而且,天花板上没有电灯,连电线都看不到。因为没有天花板,所以没有地方可以藏。不仅如此,放眼望去,这里看不到任何电器用品。我头上的墙壁上挂着一盏油灯。脚边,门的另一侧放着像是行李的东西,但看起来也不是电器用品。里面大概装的是衣服吧?
该不会没有通电吧?有可能吗?现在这个时代,连丛林深处都能上网了耶。
这么说来,我听说国外有自然回归主义之类的,完全排除所有机械文明,过着原始生活的社群。电器用品就不用说了,汽车、冰箱、电灯,甚至连自行车都不用。移动工具是马,储藏食物用烟熏或肉干,冰窖等,照明用蜡烛、火把或油灯。村长家紧急联络用的电话是唯一的机械。说不定这里是这种社群。如果是的话,就有点难办了。要一个完全浸淫在现代文明中的人舍弃一切,过原始生活,根本不可能。事到如今,已经回不到江户时代的生活了。
在能够自力更生之前,得先长大才行。
我正在想这些,门开了,有人进来。是中年外国人。女性,深褐色长发绑在后面。五官深邃,很像欧美人。眼睛有点下垂,鼻子高挺,虽然不是美女,但也不丑。给人的印象很温柔。年龄大约三十岁左右。
身高一百六十多公分。体型苗条,但凹凸有致。
她穿着一件不算厚的素色衬衫,外面套着一件短版的褐色背心,下半身则是搭配一件摩斯绿色的简单及膝裙。可能是穿太久了,感觉有点旧。
这个人是我的母亲吗?
嗯,果然很像外国人。只要听得懂她在说什么,应该就能大致锁定地点了。
英文的话我还能应付,其他语言就有点困难了。顺带一提,大学的第二外语是德文,但我几乎忘光了!大概只记得GutenTag!而已。
哎呀,少爷,你终于醒啦?
!?
是方言,不对,是日文!?看到长得像真的外国人的大姐姐在说话,感觉超不搭的!嗯?这么说来,这里是日本吗?
什么嘛,时间也差不多了,来喝妈妈的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