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门外走进客人，店小二顺口吆喝一声：“有客到，楼上请。”再抬眼看时，章子身上的衣服因为一直没有换过，经过这么多天的长途跋涉，显得风尘朴朴，店小二心里嘀咕，看这年轻人气质不凡，但身上的衣服就差了许多，几乎要将章子当做乞丐赶出去，又一转念，管他那么多，反正现在店里缺人打下手，如果他真的没钱付帐，到时候留下来做一个月的苦工就是了。笑脸相迎：“这位客人吃饭吗？楼上请。”章子点点头，随着店小二来到楼上，这家饭店生意还算不错，楼上十几桌都坐满了人，只有靠近三楼的楼梯下面还有一张小桌子。店小二抱歉地引着章子坐到那里：“这位客人请多担待，小店现在人多，就请你在这里委屈一下。”章子倒也不介意这些，他这是平生第一次进饭店，以前田大夫讲过，大点的地方都有专门帮人做饭吃的地方，出门了如果肚子饿就进去吃，不过如果钱不够的话会就打出来。章子怀中有钱，胆气稍壮，虽然外表看不出什么，心里却是不停翻腾，终于有了第一次进饭店的经验，甚至有一点紧张。
坐定后店小二看着章子：“客人想吃些什么？”章子哪里知道要点什么菜，楞了一下说：“饭。”店小二以为听错了，陪笑道：“你只想吃饭吗？”意思是还需要什么菜，可章子哪懂，点点头假装内行，“是的，只吃饭，快点上。”店小二心道：这个年轻人看来真的是没钱，不然怎么会只点饭，连菜也不点呢。看在他这么老实的份上，到时候做苦工的时候我尽量替他说说好话，干上两三天也就行了。
饭很快就端上来了，店小二可怜章子，又偷偷从厨房里端了一盘素菜，章子见饭菜都摆上了，也不客气，装满一碗饭就是狼吞虎咽，店小二见他这样子，思付他是不是好几天没有吃饭了，摇摇头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连吃了三碗饭，将那盘素菜也一扫而空，章子觉得肚子饱了，于是抬头打量周围吃饭的人，见到没人注意自己，支楞起耳朵倾听他们的谈话，可是听了半天，听到的不外乎是些风花雪月，商场情场之类的经验，并没有自己想听的内容。坐了半晌见没有自己感兴趣的内容，章子举步下楼，向外面走去。刚出大门，忽然感到衣服被人从后面揪住，一惊之下连忙回头，见是那个店小二，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这就走了吗？”章子奇道，难道吃饱了饭要送他什么礼物不成？还是刚才自己没有吃干净那一盆饭，要让自己带走呢？那店小二见章子一副傻傻地模样，顿觉好笑，“你这人怎么吃饱了抬腿就走，也不知道帮忙干点活，也就是我，如果你遇到其他人定会将你痛打一顿。”“什么？莫非你这家是黑店，还要打人？”章子警惕地退后一步，那店小二又好气又好笑，“我不会打你的，你跟我来吧，就让你干点活，不会吃了你的。”不由分说，拉着章子就往后堂走去。
第三章误会
望着堆积如山的碗碟，章子先是吃了一惊，然后无奈的苦笑一下，没想到才一入镇，就遇到了这么奇怪的事，不是说饭店吃完饭就可以走了吗？自己结果却被莫名其妙地拉来这里洗碗。幸亏自己已经提前在监狱那边立下了威名，否则的话在这里多耽误一天，毕谷他们就要多吃很多苦。想想他们应该是没有什么事，章子心内稍定，埋头跟那堆碗碟开始较劲。
正洗得起劲，忽然从旁边传来一个细细的声间：“你也是吃饭没有付钱才来洗碗的是不是？”章子回头才发现，在旁边光线较暗的一边，还有一个矮人也在努力的洗着碗，低着头双手不停，“是，啊？不是。”章子似乎有点明白自己为什么来洗碗了，刚才吃完饭忘记付钱了，难怪会被店小二揪过来洗碗，并不是人家欺负他，一切都是他自己的粗心造成的。旁边那矮人迅速地抬一下头，瞟了下章子，又低下头去：“算了，想开点，人家没有打你就不错了，我在这里洗了一年的碗了，见过不少你这样的年轻人，都是出门在外，没钱就多出点力，这家店的老板人不错的，你好好干，走的时候还会送你些路费。”
见那人一口咬定章子是没钱才沦落至此，他也不再多费口舌解释，反正已经洗了这么多碗，而且今晚也没有去处，能在这里住一夜也好，说不定还能探探情况，多了解些那个恶霸的情况，掌握了他的行踪才好行动。面前小山一样的碗碟终于慢慢减少了，从外面送进来的脏碗也少了，看来今夜吃饭的人已经到了结束的时间。章子松口气，直了直腰，虽然没有腰酸背痛的感觉，可长时间的保持着一个姿势，章子也觉得有些发闷。
旁边的矮人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情况，甩甩手，坐到旁边的板凳上，反手捶着背。对章子招招手，示意他也过去坐，章子笑着摇了摇头，手上不停继续洗剩下的那一点碗碟，那个矮人看上去已经一把年纪了，腰上裹着一个油腻腻的围巾，一头乱篷篷的灰发，上面还沾着几根草棍，一双细细的小眼睛红通通的，看上去是被油烟薰坏了，每次开口之前都习惯性的舔舔嘴唇，有些羡慕地对对章子说：“还是年轻好啊，想当年别说干这一点活，帮人家盖房子，爬上爬下的干一天苦活也不觉得累。跟着马帮送货，一天可以走七八十里路。”说完眯缝着小眼睛，仰着下巴回味着当年的风采。
章子心中一动，问他：“这位大叔，你是甜水镇的人吗？”“呵呵，是啊，自从遇到了我那婆娘，怎么就会鬼迷心窍地留在这里了呢？想想也有二十多年了。”看他在那里捶胸顿足，十足就是一副失去了自由的后悔模样。章子暗暗好笑，怕他再扯出什么遥远的话题来，追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乌麻这个人？”听到这个名字，那矮人浑身一颤，紧张地站起身来，“你问他干什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