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如,值我为你的写的长篇书信体小说《我是你的蓝颜》出版两个月之际,所谓“世界末日”前的最后一个中秋佳节就要到了,这样一个以中秋佳节,还是二十年难得一遇的与国庆紧密相连的中秋佳节。
我知道,这个时候你是一定要回去的,回到生你养你的地方,回到你家人的身边——你的家乡哈尔滨。
是,我刚从那边回来,掐指算来,回来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实际上,在我出发之前,在我展开这次所谓的“由北京始发先云南后哈尔滨的旅行”之前,我就在质疑自己的这次行为,真的能够做到“走遍你的青春”么?我深知,说到底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然而,我刚从你的家乡和你小时候去过的而现在又想去的地方云南丽江回来。至少,对于这些都是我第一次去的地方来说有一个大致的了解,不算十分熟悉,但再也不是很陌生。
陌生?是的,陌生,因为对一个事物的陌生,往往会让一个人产生无限的遐想,很美很让人陶醉,但这一切终是遐想——很虚很幻。
你的家乡,就是这样,在我没有去之前,我对这个生你养你的地方很自然的产生了很美但很虚很幻的感觉——一切只是因为你的缘故。
君如,你对我来说就是这样一个从陌生到逐渐了解的过程,然至今也不是很熟悉,应该说,我是很幸运的,因为,人谓“熟悉的地方没有景色”——你我之间的那种距离,那种不论是时间上还是空间上的距离,都是你吸引我的地方,吸引我去认识、了解那个和自己有着巨大差异巨大不同的那个你,并最终爱上了你——你我之间的那种年龄上的悬殊、成长环境的不同和地域上的距离,铸成了我终其一生对你的魂牵梦绕,所以,我和大多数人看法或有不同,反而会认为,有着悬殊差异的两个人更容易在一起,自然,前提条件是要有爱,只要有爱,一切都不成为问题,这个,也是我在这部作品中一再跟你提及的。君如,不管我曾经让你有多么纠结,因为你对我,从来都没有过我想要的那种意思,但我也知道,你一直都在,你一直都在关注,就如同我对你的关注,你的我的;我的你的,不需要任何交流,只要让我感觉你在就好。
“由北京始发先云南后哈尔滨的旅游”这样一条线路,在我出发的前后不知道让多少人感到很迷糊,怎么会这样走呢?君如,你的家乡是在哈尔滨,而北京是你现在工作的地方,所以,我只能把哈尔滨作为我这次旅行的最后一站,作为我所谓的“走遍你青春”的最后一站。
在这样一个团圆的节日里,在这样一个中秋佳节团圆的节日里,我能够想象,想象你回到亲人身边的那份快乐和欣喜。就如你春节回去发的微博:“哈哈,终于熬出头了,哈尔滨万岁”,这个,能折射出你作为北漂一组的艰辛和不易——我是了解的,每每从文字中听到你欢呼和雀跃的声音,真的为你高兴。
记得春节回去,你吃到了你母亲亲手炸的蝎子,我没有吃过,好吃吗?想来,一定是好吃的,从你晒出的照片来看,一定是好吃的。那次回去,唯一让你感到纠结的是你的母亲建议你报名去《非诚勿扰》,而我知道,你是怎么看那样一个节目,难怪你会在QQ签名上发那样的一个感慨“......你们地球人太坏了”。我还拿这个跟你私人群里调侃过,透过这个能读出多少信息出来的,你的朋友看到后发出了偷笑的表情。
转眼之间你又单身大半年了,我不知道这次中秋回去你的父母会说些什么,要知道春节的时候连你的小妹都带男朋友回家过年了,然不管怎么说,我还是知你的,你是不会随随便便把自己给嫁了的。
说到中秋节,我还是忘不了小时候和家人在院子里围坐在一起吃着月饼赏着月色的景象,那样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我小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很穷,条件都差不多,每到八月十五,家家户户的院子都会支起一张方桌,基本上还都是那种很笨重的实木的老式方桌,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手拿着蒲扇,虽然是中秋,还是很热的,桌子上摆放着几块切好的月饼,水果盘上有几个苹果,如果有石榴,那就已经很奢侈的,反正在那个时候感觉,石榴是非常贵的,如果能在中秋佳节吃上一个石榴,那已经是非常享受的事情。或许是小时候难得吃上石榴吧,反正我感觉那个东西非常非常的好吃,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了,而现在,就不这样觉得了,不管多久没有吃,也不去想它了。
记得有一年,就是这样一个中秋佳节,全家人围坐在一起,那个时候,刚盖好了房子,我看着正对着我的堂屋红漆的锃亮溜滑的足以找见人影儿的木门,感觉是那么的幸福。
我拿起了一块月饼。
“别吃那么多,不好消化,吃多了牙疼。”母亲说。
可我怎么会听,还是拿着吃了。
从小,我就偏爱甜食。
一斤月饼或者一斤果子,我能够转瞬之间就把它给消化掉了,直到今天我也不明白我的胃是怎么受的了的。
现在我的我,依然是偏爱甜食,除了牙不怎么好之外,也没有什么不适的。
大家都是知道我偏爱甜食的,那个时候每次去姥姥家,那些老表们就会给我拿果子吃,连茶水都是甜的,而且会放进很多的糖,要知道那个时候糖可是很贵的,而且还要糖票,何况大家都很穷。
记得有一次,我在家偷吃蜂蜜,而姥姥没有看到我,就去找我,我透过身后的窗户,看到姥姥一边东张西望一边在喊我,可我这个时候还在津津有味的偷吃蜂蜜,多年之后,当我跟老表提起这段往事的时候,老表笑了,而这个是,姥姥也已经离开我们好几年了。
母亲从盘子里拿出一个石榴,掰开,红色的石榴籽露了出来。
我的口水都流了出来。
母亲分别给弟弟、妹妹和我一小块。
仅有的一个石榴被我们三个小孩给分完了。
所有的人都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反正是石榴就这么多,我们三个小孩一分就完了。
我一个一个的取出石榴籽然后一个一个的填进嘴里,生怕给撒了。
为了吃上石榴,每年中秋,我最期待的就是去姥姥家,那里有一棵歪脖的石榴树。
那年中秋节,我又兴高采烈地去走亲戚了。
“晗,来吃石榴了?”一看见我过来,姥姥老远就喊上了。
姥姥的那种兴奋溢于言表。
我一走进姥姥家的院子,就直奔那棵石榴而去,虽然树不大,但是结的石榴有很多。
这个时候姨姥表就会过来,帮我摘,上面的高,我够不着。
吃了饭,姨姥表让我随他下地,姥姥家的地里有一个果园,长满了果树,这个时候正是果树成熟的季节。
我们来到地里,老表就给我摘果子,青色的苹果很甜。
老表总是喜欢给我开玩笑,说我这个时候来就是为了吃他们的果子的。
倒也是实情。
那个时候,舅舅家的小女儿还没有出门「成家」,她也会在果园里,或者就是去东边的菜地。
果园里有个篷子,下面有一张木板床,晚上也是要有人守着的,为了不让一些野孩子过来偷吃苹果。
“你这次多住两天,别走了。”舅舅家的小女儿说。
“嗯。”我说。
“你上二年级了吧?”三姐问。
舅舅家有三个闺女,上面的两个这个时候就都出门子了,剩下的这个最小的是三姐,但我们都不这样叫,只叫姐。
“不是的,姐,上三年级了。”我说。
“这么快。”姐感慨着。
“我都10岁了。”我说。
“你都10岁了?”姐有点不敢相信。
那个时候,姐的年龄也不是很大,每次去,就和我们一起玩,她经常给我们买玉米团子和江米棒吃。
自从姐出门子后,就很少走动了,前几年我去了她家,一看到她,非常的愕然,没有想到她苍老的那么快,年长不了我几岁的姐姐竟然苍老的那么的快,看她为我忙这忙那,我只觉得我的心在流血,年轻时候的她俊俏的摸样不断地浮现在我的眼前,怎么也抹不去......母亲把稀饭锅端到了桌子跟前,给我们盛好饭,那是老倭瓜稀饭。
现在想来,母亲做的饭虽然不是十分的香甜,但对现在的我来说,却再也吃不到那么可口的饭菜了,再也吃不到那么可口的饭菜,已经很多年再也吃不到母亲亲手做的有着母亲特色的可口的饭菜了,因为现在的我们已经不能奢望早已经疾病缠身的母亲下厨给我们做已经吃习惯的那可口的饭菜了,哪怕只是小小的稀饭。
桌子上只有两三盘菜外加一盆鸡肉。
鸡是母亲宰杀的,那是姨老表带来的,两只鸡还剩最后这一只。
中秋佳节对我们这些孩子来说,就是能吃到好吃的,尤其是一年也吃不上几次的鸡肉。
每次吃鸡肉,母亲总是要吃那个鸡头,然后把鸡脑子留给我,用母亲的话来说吃了鸡脑子人会很聪明。
不管这种说法是不是科学,直到今天,我还是宁愿相信那是真的,所以,每次吃鸡肉,我总是要把鸡脑子留给侄女吃。
母亲为我们操劳了一辈子,晚年的母亲病倒了,但她在还能动的时候动一下,我忘不了我守在母亲身边的那几年,她总是要挣扎着去厨房帮我削皮,我说现在吃不着,削了皮就不能放了,可母亲说削好后放在冰箱里,我说那何必呢,我又不是不会削皮,但母亲就是不听,就是落开,母亲还是要去,还是等我离开,她强撑着也要去厨房帮我削皮。
君如,我知道,你的父母都还很年轻,当我跟你提到我的母亲的时候,你说到了你的姥姥,你说你和你姥姥也在一起过。
有很长一段时间,你是和你的姥姥在一起,那应该是你在哈尔滨上学的时候,那种感觉,是多么的熟悉啊。
我也是,小时候母亲很忙,很长一段照顾我的是姥姥,最疼我我的也是姥姥,每次去,老远就喊我的大名,那种亲切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每年清明,我都会去烧纸,自从弟弟有了车,这几年我去的时候少多了,但我不会忘了姥姥,最疼我的我的姥姥,如今,姥姥已经走了几十年,但她的音容笑貌还留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在你的文字中,是有一段记录你和你外婆的文字的,你说:12号早上6点下了火车,坐了20个小时,头晕眼花的。结果一出了车厢门,站在哈尔滨的土地上,呼吸着北国清晨凛冽的空气,神清气爽。
外面再好,也始终不如自己的家。
回来才听说,外婆生病住院了,感冒导致的肺感染,加上心衰的并发症。我下了火车直接奔去了医院,一直在那陪着她,照顾她,今天中午终于可以出院了。
从上了火车到现在,基本没怎么睡过觉,可是也没觉得有什么,原来我也是可以这么折腾自己的。
很担心在青岛住疗养院的好友,不知道恢复的怎么样了,选择当女强人的同时,要舍弃一部分健康,这样的交易划算吗?
最近特别担心身边的人会离我而去,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外婆,经常有一种无助感。我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才能让她好起来,不知道究竟怎样才能让她尽可能的多在我们身边,健康的活着。
不想回北京的想法越来越强烈,一个人在那边,活的不好不坏,有吃有喝睡得着,只是总是觉得生命里突然少了些很重要的东西。去北京的初衷,已经完全破灭,带着我对北京所有美好的向往,一起私奔了。最初有多炙热的期待,如今就有多痛苦的承受。如果我的心是颗橡皮擦,该有多好呵,可以擦掉所有那些好的坏的,心无杂念的安然一生。现在只是远离家人,远离朋友,远离生养我22年的城市,在一片陌生的土地上浑浑噩噩的活着,假装开心,假装平静,假装幸福,假装活的像个人。
你现在常年在外,每次回去,又自是不同吧。
看你在哈尔滨时候留在空间里的那些文字,你的家乡留给你的与此时身在北京的你自是不同的。比如,此时留在你心中对家乡的记忆是,融化的冰雕,流着雪水的街道,摇摆着雨刷的公交车,十字路口整排的电线杆,落着灰尘的陈旧风铃,有一对大眼睛的玩具熊,绕口令式的叫卖,教堂的圆顶,楼下药店绿色的霓虹灯箱,天桥上弹着吉他的落魄少年,人来人往的过街通道,广场上的白鸽,公园里的小火车,早市冒着热气的油条,火车站里焦急的眼神,4元一斤的苹果,被护栏隔绝的地铁工程,松花江冰面上的风筝,酒吧里的菠萝啤酒,文化宫里的二人转,商场里的俄罗斯套娃,等待绿灯的漂亮女生,母校的课间铃,超市的免费班车,花坛里互相追逐着的小狗,体育场的跑道,玻璃上的剪纸,KTV里唱到撕心裂肺的歌曲,阴着的天,伤感的心。而彼时,还没有离开家乡的彼时,留在你心中的是,只是对家乡那种淡淡的感觉,一种司空见惯的熟悉的味道,偶尔还会抱怨,抱怨她的死气沉沉,不知道是自己的情绪搅扰了这座城市,还是这座城市搅扰了你的情绪。
君如,我就是在寻找那种熟悉的味道,因为你,让我正在熟悉你所熟悉的那种种味道,或许说不上喜欢,只是熟悉,我喜欢那种熟悉的感觉,而陌生,只会让人远离,因为人们通常不愿意和一个陌生人说太多,通常是这样。
我想熟悉你所熟悉的我想了解你所了解的,还是那句话,如果你是那种在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的姑娘,真的,我会对你熟视无睹的,那是一定的。
这次中秋佳节,连着国庆,假期是会很长的,但这个还不足以让你........因为,北京,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对现在的你来说意味着什么,我是知道的,而在你还没有离开家乡的时候,北京,同样也是很让你向往的地方,你想走近她了解她。
而作为北漂一族,作为孤零零的北漂一族的你最终留在了北京,自是与一个观光者一个旅行者一个背包客是有着很大的不同的,一切都要靠你打拼一切都要靠你强撑,不管有多少怨言,总还是要生存下去。
北京,在这样一个有着16808平方公里,人口上千万的地方,是很容易吞没一个人,而你,就留在这里,没有多少人会感觉到你的存在,离开了,也不会有几人记得你来过。
这就是你,这就是生活在北京的你和你生活的北京。
我仿佛已经看到了你离开北京时候的那种欢呼,继而看到你结束中秋、国庆假期回到北京的那种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