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有心之人,这情况确实是很严重,但是对于我们这种只想安稳过生活的人,这就是安全。”
“这倒也是,任何事情都有其两面性。”伟俊低头喃喃地说道。
“至于烟州城的另一项规定,不追究性,则是很多人褒贬不一。不追究性,无论何人,在烟州城范围外惹了事,到了烟州城内都能免除一切刑罚,当然,这种人会受到特别的关注。”
“这规定不合理啊,如果某人在烟州城的范围外杀了别人一家,然后逃到烟州城,那不是一点事情都没有了?”
“不追究性,按照烟州城城规上所解释,这规定是为了给那些犯事的人重新一次做人的机会,能不能把握住就要靠自己了。”
“不是吧?难道被杀的那些就不能算是人了?干吗要给犯事的人重新一次做人的机会,那死的那些人就白白死了?”
“呵呵,你可知道佛家的因果论?”
“知道一点,但是这关佛家的因果论什么关系啊?”
“如果两个人之间是两条平行线,而没有任何交叉,那怎么会有杀与被杀呢?”
“这解释有点牵强啊!如果两个人都是酒喝多了,争吵起来,其中一人杀了另一个人,那该怎么算?”
“这就是人生中的劫难。能不能渡过就要靠自己的造化了,其实,这样的事情对于杀人者难道就不是一个劫难么?”
“这解释我实在不能苟同。”
“俊兄弟,你现在还年轻,等你经历的事情多了你就会知道有些劫难不是能躲的,能不能渡过全靠运气与造化。来来,我们喝酒,不要管这些恼人的事情了!”酒杯举起,觥筹交错间一饮而尽。
时已夜深,黄飞虎和伟俊勾肩搭背,踏着虚浮的脚步在巷子中缓缓渐行。午夜的星空,月亮显得特别明亮,照着二人拖出两道斜长的身影。
第三十章我欲乘风,奈何无翼
烟州城的这段日子过的很快,集市的日期早已过去,王虎带着村里的人都先回去了,仲伟俊由于报了武术学习班,仍然留在烟州城伴着光阴流逝。呆在烟州城的这段日子,伟俊一直跟黄飞虎他们在一起,多次聚会喝酒后,仲伟俊认识了和黄飞虎一起在烟州逃难的汉子——洪西关,苏黑虎,梁坤,逃难的人总是有很多故事,却总是试着遗忘,每每醉时,他们眼角湿润,望着故乡的方向惆怅,一言不发。
这日,仲伟俊跟往常一样趴在桌子上睡觉,夜夜宿醉,最舒服的就是日间上课时的酣睡,长长的口水挂下一尺长,随着伟俊的呼吸上下起伏。整洁的课堂里安静异常,只有老武师那淡弱轻风的话语伴着伟俊时起时伏的轻微鼾声在空气中飘荡。
“啊!再来,老子还没醉!再来一坛!”忽然,仲伟俊在座位上站了起来,双眼充满血丝,无神地望着周围某个方向大声嚷嚷着。
老武师貌似习惯了这一切,对于伟俊莫名其妙地站起来,没有丝毫所动,只是微微摇了摇头,继续他细弱微丝的讲课,周围的学员也没多大反应,毕竟自己是交了金币过来学习的,不是过来惹事的,来这个课堂的都是普通人家,谁都学会了忍让。
“啪…”一条翠绿枝桠的树枝十分明确地砸在伟俊的后脑上,仍然醉酒的伟俊神经大条了很多,痛觉也减弱了很多,伸手摸了摸貌似被砸中的后脑,在那里呆了半晌,忽然大叫一声:“谁拿东西扔我?”
课堂上的学员纷纷侧目,老武师慢慢转过身,却没有人回答他。
伟俊楞楞地站在那里,充满血丝的双眼无神地东张西望,仿佛想在周围找什么,却不知道自己想找什么,一愣一愣地像个痴呆的大伯。
正当大家以为没事了,纷纷收回自己的目光继续上课时,伟俊扯着嗓子又是破天般地一声大叫:“谁扔我!他娘的,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以为老子醉了,其实老子没醉,嘿嘿,给老子出来,老子要把你喝趴下!”晃晃悠悠间,伟俊的身子软了下来,“啪唧”倒在桌子上,一只胳膊霸气地拐到隔壁桌子上,占了隔壁学员的半边桌子,邻桌的学员厌恶地推了推伟俊,把他的胳膊推回到他自己的桌上。
老武师挺着风化的食指,正待骂伟俊,却不想伟俊又躺倒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只得摆着姿势站在那里,抖抖索索地楞了半天,憋出一句话:“竖子,安可教乎?”说完,仿佛对自己的文学底子十分欣慰,本就纵横交错却又紧紧皱起的老脸,慢慢地放松了点,转身继续讲课,周围的学员摆回原来的坐姿,静静地听着老武师讲课,整洁的课堂又回复了原先的恬静和宁谧,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伟俊身后的某个座位,一个带着黑色面具的小个子,“嘿嘿”地轻笑着,面具下的目光中露出一丝狡黠。
“咣…咣…”无极武术馆的大院里传来悠扬的钟声。
“那么,今天上午的课到此为止。”老武师环视课堂一周,无视正在睡觉的仲伟俊。
最前桌靠右侧站起一男学员,高声吼道:“立!”整个课堂的学员齐刷刷地站了起来,朝着老武师一鞠躬,道:“讲师辛劳!”伟俊半梦半醒间夹在学员里站了起来,微微一鞠躬。
老武师貌似很享受这种辛劳的慰藉,脸上洋溢着一种淡然的微笑,微微说道:“散!”这一声倒是中气十足,整个课堂都在回荡。
直到苍老的背影在门口消失,众学员才开始收拾起自己的物品,纷纷三五成群地走出课堂。
“呵…”伟俊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径直走出大门,他根本没带任何东西,也没什么好收拾。伟俊不知道的身后,戴着黑色面具的小个子夹在人流中紧紧地跟着他。
“这一觉睡地不错,”与那些匆匆或者潇洒的人不同,伟俊晃晃悠悠地走在无极武术馆院中的青石大道,或者可以说是歪歪扭扭地走着,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地说道,“来上课真不错,还有人叫我起床吃饭。”
伟俊就这么晃着,走出无极武术馆的大门,逛进了旁边的一家饭店。
“老板,一碗牛肉面。”伟俊走进饭店,找了张空桌,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东瞅瞅,西看看,饭店虽小,生意却是不错,大中午地,跑堂的小二忙地来回乱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