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农奴不是人。豪泽,尤其是贵族和圣职者不把农奴当人看。要杀要剐都是主人的自由。只要给他们食物,之后不管做什么都不会被追究。所以大家才会逃到梅利嘉来。
拉斯加尔王国没有农奴。名义上已经废止。至少我身边没有。
但是豪泽王国不一样。我现在才明白这件事。
豪泽王国的贵族、农园主,还有圣职者都拥有农奴。拥有大片土地的人就等于拥有农奴。
可是,就算拥有农奴,也有好主人吧?
科尔德先生放弃似的继续说:
不管是好主人还是坏主人,拥有农奴的人就是拥有农奴。
我不太懂您的意思。
你有养过宠物吗?假设,我是说假设。你的亲人……比方说妹妹或弟弟,当他们陷入生命危险时,你会犹豫是否要献出宠物的性命吗?不会吧。就是这么回事。
农奴不是人……就是这么回事吗?
我理解了……不过,我大概不能说了解本质。我没有过那种经验,既然没有对同为人类的人抱持过那种感情,我不能说得好像自己很懂。
就算能接受,也不能说了解啊。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才不是平民吧。你似乎拥有比一般平民,不,甚至是一般贵族都无从得知的知识。你究竟是什么人?
是啊,我原本是伯爵家的三男。我的妻子卡萝莱原本是在我家工作的下人。她在我接受洗礼仪式的时候来到我家,成为我的随从。她是个聪明的孩子,接受教师的指导后,比我更早学会文字和加法。然后在我成年,结束法学课程回到家里时,她被卖到公爵家,我从公爵家把她抢回来,两人一起逃走了。在那之后,我们两人混在农奴之中隐居生活。因为公爵家在追捕我们。实际和农奴生活后,我才第一次理解他们的痛苦。所以我想帮助农奴,想改变这个社会。我们有了孩子,我想一直看着孩子的笑容。
我明白你的心情。想保护孩子的心情……
是啊,和你说话的时候,有种……和年长者说话的错觉。你真的只有十二岁吗?你真的很聪明,不,这种说法很失礼。身为女儿的雇主,我要向你表示敬意。我对你的目标有共鸣,我的知识也能派上用场。让我帮忙……不,请让我帮忙。
科尔德先生说完后低下头。
请别这样。请别对我这种小丫头低头。如果愿意帮忙,就由我来拜托。请务必助我一臂之力。
如果能帮上你的理想,我跟我的妻子都任你差遣。只要能让孩子们幸福,要我献出性命也行。为了孩子,我什么都愿意做。
……这句话刺痛了我的心。
请别这么说。我绝对不会让你做出把性命放在天秤上衡量的事,也不会允许。如果要寻求不会让任何人丧命、不会让任何人不幸的方法,还请你务必帮忙。
我懂了……不,我明白了。我会保护性命与家人,同时粉身碎骨地为你效力。
既然如此,就让我雇用你为商会职员吧。
【2】
结束与科尔德先生的谈话后,我向在场见证的四人问道:
莉欧妮、艾多菲妮、娜德蒂。你们是怎么看待科尔德先生的话?
我……艾多菲妮和娜德蒂应该也一样,我们没有在豪泽的记忆。因为从懂事起,我们就住在戈达德了。父母也不太会提到豪泽的事。
我跟莉欧妮不同,我的父母是商人,所以曾听说过这件事,但老实说,我并没有什么实际感受。
我也没怎么想过这件事。
我会全力协助大小姐的决定。我不了解这个人,也没有判断能否信任对方的基准。不过身为大小姐的首席女仆,我十分信赖大小姐。
我明白了。科尔德先生,请告诉我关于这座城镇平民的事。你对平民的商人们有什么想法?
平民吗……平民随时都有可能沦为农奴。农奴只要能顺利逃走,说不定就能成为平民。当然还是有隔阂。农园主是平民,大商人们也是平民。不过呢,平民的农奴主人算是比较好的饲主。他们把农奴当成马或牛。因为是能赚钱的财产。
人能赚钱……这种说法真讨厌。不过贵族不一样吗?
是啊,完全不一样。那些家伙是垃圾!对那些家伙来说,农奴是虫子。就算是宠物,也顶多是蚂蚁或蝴蝶那种程度。只要他们高兴,就能轻易把农奴做成标本。他们就是那种人。
你以前不也是贵族吗?
所以我才明白,我的体内也流着那污浊的血液。我亲眼看着亲兄弟、亲戚、朋友,但是我不小心爱上了卡萝莱…所以我才学习法学,想要拯救卡萝莱…结果还是徒劳无功。我什么都无法改变,一回到家,卡萝莱已经被卖给公爵家,即将被做成标本。所以我逃了,逃离大公家的追兵,逃离污浊的贵族之血。
那么圣职者呢?他们算是贵族还是农园主?
你误会了,高阶圣职者就是贵族。是从王国仅有的四个人属贵族家中选出的…现在增加到五家了。
那么圣教会与贵族的对立又是怎么回事?
很简单,选出枢机卿的四名贵族,贵族身份较低。根据豪泽王国的惯例,他们无法成为子爵家以上的地位。相对的,其他贵族家就算成为圣职者,也无法成为司祭以上的地位。这也是福音派的惯例。所以成为圣职者,对贵族家来说是一种惩罚。
也就是说,低阶圣职者是受到惩罚的贵族吗?
哈哈哈,要是放逐贵族有那么多,干脆让贵族家绝种算了。大部分都是平民啦。成为圣职者没有限制,也不会调查出身,所以也有逃亡农奴。尤其在修士和修女中肯定混杂了农奴。
那么圣教会就是农奴的避风港……
不可能。圣教会不会让不会念圣句、看不懂圣经的人成为圣职者。不会读写就无法成为圣职者。在洗礼仪式或圣年仪式后付钱在教会当杂工工作,同时学习读写,好不容易才能成为见习圣职者。农奴几乎没有人会读写,逃亡农奴也没有那种钱。
所以科尔德先生才会教平民区的孩子识字吗?
算是吧。至少只要能看懂现代语译本的圣句集,就能在圣教会成为见习修士。只要待在圣教会就不会被抓。
科尔德先生,请你出席接下来与商工会会长们的会议。衣服就借邓肯先生的来穿吧。请赶快洗好身体和脸,换好衣服。格琳妲、娜蒂蒂,你们去帮他准备。
闲谈7杰克的任务(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