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来不及出声,泰尔姆就转身了。他以不逊于前卫的速度踹破房门,冲了出去。凯恰恰卡也紧随其后。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毕竟就算追上去也只会输。虽然也可以放狗去追,但凭它们的水平是逮不住等级7的。到头来只会落得被反杀的下场。
软弱的人,我们追,的说!
冷静点,克琉斯。先别管他们了。现在人命优先,先治疗法兰兹先生他们!
克琉斯推着我的后背大喊。我几乎是反射性地拒绝了他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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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物资是分散配置在各个房间。克琉斯代替不习惯这种行为的我,动作麻利地准备好药剂,喂给倒下的护卫们喝。
看来那些瞬间被干掉的人还没死。
让他们喝下希特莉特制的药剂后,脸色很快恢复红润,呼吸也逐渐平稳。克琉斯松了口气。
看来不是单纯的破坏魔法,的说。
哈啊,哈啊……但是,动不了。使不上力……
唯一保持清醒的法兰兹先生流着冷汗说道。
泰尔姆是水系魔导师。而水系魔术的破坏力比其他魔法要低是众所周知的。
不过,那是指消耗的魔力,他应该不是像对我射出水箭时那样不擅长破坏。泰尔姆的魔法非常安静,几乎没有前兆,看起来非常重视效率。
与过于华丽,将一切燃烧殆尽的《深渊火灭》完全相反。说不定他是通过改变方向来对抗《深渊火灭》的。
他直接稍微调整了体内的水……真是难以置信的神技。就算是拉碧丝也做不到。
克琉斯的声音听起来很严肃。
魔术的基础中的基础,所以我明白,魔术要直接作用于他人的体内是非常困难的。
因为人类的肉体或多或少都对魔术有抗性。要突破抗性停止生命活动需要庞大的魔力,因此魔术师不会做这种事。召唤雷电或产生火焰要轻松得多。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能在一瞬间操纵那么多人的体内并使其无力化的泰尔姆毫无疑问是超一流的魔导师。
虽然自动启动的结界指能防住,但突然被施加魔术的话就无从防备了。
法兰兹先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其他士兵似乎还没有余力起身。
虽然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面对泰尔姆和凯恰恰卡,我方的战力实在令人不安。
即便在这种时候,皇帝陛下也完全没有表现出动摇。他稳稳地坐在椅子上,向我问道。
那么,该怎么办?有胜算吗?
怎么可能没有。对吧,软弱的人?对吧。
被克琉斯那锐利的目光盯着,还被他寻求同意,但我因为太舒服了,所以没什么紧张感。
要说有没有胜算,其实没有。虽然我也很在意其他倒在船内的乘务员的情况,但现在没有余力去看他们。
总之,地毯没事。说不定它是最有精神的。所以,最坏的情况就是逃跑。只能这样了。
克琉斯,你……能飞吗?
能飞——但是!这根杖!不行!不行!
……那个不是杖,是翻译机。
!?啥!?
克琉斯不断拍打着圆形世界。我默默移开视线。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该怎么办?我不知道。就连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太清楚。真伤脑筋。
我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总之先从物资中取出一块熏肉,放在(恐怕)因空腹而倒在地上不断抽搐的吉鲁奈特附近。
冷静点,当遇到束手无策的情况时就该冷静下来。
我双手抱胸,闭上双眼。感觉非常舒服。
……对了!只要争取时间,我心爱的床单妖怪们就会来救我吧?路克他们总是会来救我。
克琉斯对着彻底逃避现实的我,突然发出尖锐的叫声。
!?软弱的人!后面!
我立刻睁开双眼,看向脚边。不知何时,倒地的吉鲁奈特身旁蹲着一个娇小的身影。
是小孩子,人类的小孩子。莉兹的身材也很娇小,但对方更小。身上穿着宽松的纯白法衣。她伸出纤细的手臂,拿起我放在地上的熏肉,送进小嘴中咀嚼。
这艘飞船里没有小孩子。虽然这幅景象十分诡异,但因为太过舒适,我并没有感到背脊发凉。
即便如此,我依旧感到震惊。
孩子没有说话,但克琉斯他们脸色发青,皇帝陛下也目瞪口呆,就连地毯都害怕地一动不动。
虽然她有一头长长的白发,但因为头上戴着奇怪的白色面具,所以无法分辨性别。
面具的材质光滑洁白,上面还长着两根耳朵。虽然比我设计的《叹气的亡灵》标志更加简单,但不知为何给人一种超然的印象。
她抬头看向我。面具上没有眼睛的洞,但我能感受到她的视线。
我没有胜算。她是那种生物。
我应该感到不寒而栗。就像人类害怕死亡一样,我理应害怕她。
但我依旧感到舒适。下次……或许不该穿这件衬衫来护卫。
我突然想起,以前遇到她时也是在不可思议的暴风雨中。
因为遭遇过无数次暴风雨,所以我完全没有注意到,原来如此,看来她是伴随着暴风雨而来的。
难怪之后都没人目击到它的踪影,因为它飞在天上,自然不会被人发现。
相传生前绝无机会再遇到它,结果我居然又碰上了……想想我的运气还真是有够差。
我发现自己已彻底麻痹危机感,同时抬起头来。
窗外已不见先前那场暴风雨,不对,是先前那片世界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外头是一片纯白。宝藏殿是魔力元素所重现的异界,魔力元素稀薄的宝藏殿会是与现实世界相仿的异界,但高等级的宝藏殿就截然不同了。那里是与现实世界相去甚远,由法则所支配的真正异界。魔术之所以无法发动,就是基于这个原因。
我真是有够迟钝。
面对这个事到如今才惊觉的事实,我忍不住露出苦笑,戴着狐狸面具的奇妙孩童——幻影也跟着露出笑容。
泰鲁姆和凯恰恰卡冲出去的那扇门后方,景色在不知不觉间已切换成不同的光景。
我终于明白自己是撞上它,被它给吞噬了。
狐狸孩童开口说话。尽管它的嗓音偏细,语调也有些奇怪,但确实是我们所使用的语言。
欢迎光临,不必害怕。
它微微张开的嘴巴里,宛如火焰般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