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为轻根,静为噪君。是以君子终日行,不离辎重,虽有荣观,燕处超然。轻则失臣,噪则失君。”一方面玉脸的男子侃侃而谈道,一腔浓重的西北羊膳味儿,却是又骚又糅,叫人无从下口,偏佳人喜欢这样的论题,接着檀口微张道:“道常无为而无不为,不欲以静,天下将自正,故万物循环更始,不过如此,轻者自轻,动者常在,方有乾坤化然。”
赵无极此时很想往下附和几句,但一看周围人,八成听的都是云里雾里,也就不敢跟着装大蒜了,只得还是老老实实地云里雾里地听着,感情像是在梦游。
那方面玉脸的男子此时微一皱眉,又生出些许“膳”词儿,于是接着道:“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漠!独立不改,周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吾虽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吾强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远,远曰返。故万物更张虽有序,然则依序,重静之说,亦然如此。”
赵无极暗恨,心里计较道,待会儿老子查你背景,若不是什么大鸟,今晚就先削了你!
此时琴嫣亦是俏眉微微一蹙,看的周围众人为之惋惜,然后神情依旧,用那口不温不热的口吻淡淡道:“道大,天大,地大,王大,城中有四大,而王处一,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然自然之法,乃无为而之,轻重莫分,静动不辩,如此乃行之!”这番话说的周身赵无极等人更是抓耳挠腮,不知所措,暗忖每一个字都会写,怎么加在一起就如此叫人难以理解,还好当下除了方脸玉面的男子外,还有另一对此半斤八两了解的人,出口道:“琴小姐是说世事虽出自天意,但亦意在人为,是吗?”
此话一出,琴嫣美目就是一亮,暗忖终于找到一个算做知音的人,美目环顾,终于飘到刚才说话那人处,却只是看到一名个头不高,年若少年的男子,微微一怔,首次笑得自然而然,螓首微点道:“正是!”众人一看,那呷醋的意味立马消失个无影无踪,因为那却是一个年方不及弱冠的少年人,均暗想可排除在情敌这字眼之外。赵无极那刚刚被惹起的一丝杀机也立时飘忽不见。
“敢问琴小姐平时都喜欢些什么热闹?”此时众人中亦有一位瞅着空隙立马转换话题道。这倒是惹起了那方面玉脸男子一脸的不快,因为他尚未与心中的佳人一争高低。众人哪会顾及他这些,纷纷出言相和问道。赵无极也巴不得转变刚才那沉闷之极的话题,也是有幸随着众人出口问了句。
琴嫣虽不喜别人当面如此窥探自己隐私,但直到这次到场均是些与家族利益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人,不好开罪,忍着性子淡淡道:“琴嫣平时所知甚窄,除涉及一些古籍珍玩之类外,怕就是一无所知了。”
众人一听,当是她谦辞,一人起哄,众人即推波助澜,一时成逼问之势,教美女一个难堪,说也不是,不说更不是,但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方寸已然有点乱了,再不似先前的那种风采内敛,涵养极深的境界,赵无极一看机会来了,哪管众人都是什么背景,立马出口打圆场道:“如此迫问,实叫人难堪,既然琴小姐有口难言,想必有其缘由,我们不若改谈些别的。”
琴嫣正在难处,听见有人帮她解围,感激地看了此人一眼,却见到一种平生最不喜见到的一张脸型,心中暗揣,颇懂相面的她于此还是有些个人感观的。
赵无极被美女刚才那感激地一眼看的雄心大震,刚想趁势追击,力得佳人重视,一声清脆之声响起,大堂中那若有若无的清音开始缓缓飘起,原来舞会的时间到了,这是那些异性之间进一步交流甚至决定晚间归属的最佳时机,众人当然不会错过,纷纷出言邀请琴嫣,赵无极此时反被热情高涨的人群挤了开去,怒骂了一声无人搭理后,心中踹踹地才退到自己家族那一边去,今晚的好戏才刚刚上演,他亦要开始布置了。
第九十九集夜宴(三)
现在这种情况下,琴嫣很难抉择,因为面临的选择太多了,虽然大都非自己所愿。
此时才是这次宴会的高潮部分,那些平时绝对不会在外人面前显示丑态的绅士们抑或小姐们,此时也有点身不由己地投身于这座巨大的舞池中,伴随着那轻灵的音乐,扭动着仍是挺得无比垂直的躯干,颇有点行尸走肉的味道,老一辈们早由此退了出去,当然那些不认为自己老抑或老顽童者还是留了下来,他们绝不愁找不到舞伴,愁的竟然和琴嫣有的一拼,那就是选择太多反而无从选择了。
肖雄早拉着他这内定的宝贝孙媳退了出来,和辈分相同,分量相当的那部分人来到里层的茶轩中品茗小憩,抑或接着谈那些仍未谈妥的话题,长孙婧文自对茶道这一套熟稔无比,用那让人眼花缭乱的技术和优雅的动作,制成一杯杯香飘四溢的香茗,再经肖雄这未来爷爷的手分与众人,自是迎来了一片片赞叹之声,肖雄亦是对着孙媳更加满意,乐的脸上笑容不曾淡去,这可能是他这几年来笑得最多的一次了,当真是老怀开胃。
长孙文德仍被尉迟傲仓拉到一处品茗,偶有细语,不知交谈些什么,尉迟仓颉并没有像那些年轻公子般浸泡在舞场之中,而是一直跟在父亲身旁,眼睛却是时不时地瞟向这边的长孙婧文,原是由于父命不得不去提前接受一位尚未谋面的女子,可是自从见了面后,这会儿又见这美丽的小公主并不像那些印象中的贵族女孩般任性难缠,反而处处透着一种乖巧和灵慧,叫人一见难忘,再见倾心,此刻自己就有点深陷了,在加上那手不俗的手法,确是伴侣的上上之选,这回他首次感觉到父亲眼光的独到和不凡,就是不为了家族利益依然如是。
汉邦邦主刘宏烈自最初到来时和肖雄礼貌性的寒暄一句后,两人至今便再无言语,虽然此时只隔着几张桌椅,便也如咫尺天涯般遥远不可及,肖雄一向爱憎分明,却不是憎恨刘宏烈,是根本看不起他,但刚才分香茗时还是礼节性的分了他一杯。可见仇恨再大,也难大过这一杯香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