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心被葬在李家墓园里,李慕唐再不敢提离婚申明的事。
寇一华日以继夜的守在新坟旁,她在生的时候,也不是日日相守,可如今阴阳两隔了,却真是连一丝或可得见的希冀也没有了,巨大的空虚吞噬着他的心,他时常看着那堆黄土,一看就是一整天,起先思想着过往的一切,秦可心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无一不是历历在目。久而久之,他再十分努力想记着她的样子,竟都越来越模糊,当思念深沉了,原来记忆反而会模糊……
寇一华叫吴婶取了秦可心的照片,让画师依样画葫芦,西洋画,中国画皆有,有些面貌描绘真切,有些神韵生动,他看着看着那些画儿,眼眶跟着就湿了,又面目肃然的问吴婶,“你为什么不看好她?”
秦可心的死,令寇一华责怪身边所有的人,再不是往常的宽厚。
“那夜小先生还回来了,与夫人一道呢,哪知道就出事了。”
吴婶叹息着,又为寇一华的真情感动,倒也不怪他责怪自己,她有时自己都想,她若肯再用心些关注秦可心,兴许确实就没有这档子事情的发生了。
启料自己说出的话,一下子击中了寇一华的神经,“李耕?”忽神情疑惑,转念又一想,“不对,是赤狐!”
吴婶这句话,使寇一华凝神苦思起来,当初赤狐一见到秦可心的反应,就是责怪她为赤霞峰带来了灾祸,又逼她为狐女求药,紧接着秦可心就出了事……这一切都令他不得不联想到,“是它为了救狐女……害死了秦可心,好拿她的命去为狐女向古颜求药…….”
寇一华越想着,就越觉得真相即是如此,他无比坚信自己这一假设,秦可心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自焚!古颜与她作对远不是一天两天了,她何时如此想不开来,把自己逼到这般万劫不复的境地。无非都是他们直接或间接的逼迫伤害她,造成的后果。
“我要拿它的血,来祭你!”寇一华忽一把夺过画师正画着的画像,对着上头的人儿既温柔,又残忍的说,眼神则似魔怔了一般,吓得画师抬脚就跑。
吴婶惶惑的,不知道自己平常说出的一句话,为什么会使得寇一华忽然变得凶狠无比,叫人看着寒毛直竖,她不敢轻易开口问,只见寇一华将那画像小心折好,收在身上,贴身存放着,继而像打定了某种主意一般,怀揣着坚定和怨毒,离开了他多日守候,寸步不离的冢舍。
待回了医馆,他胡乱的冲闯着寻找赤狐,已不得踪迹。
朱雀出来拦他,“寇兰才刚好一些,你这么混,叫她怎么安心养病!”
朱雀是恨铁不成钢,她知道寇一华对秦可心的深情厚意,秦可心的死对他打击有多大,真是可想而知。可他自秦可心死后,真像换了个人,时而悲不自胜,时而满腹怨恨,时而杀气腾腾,譬如此刻。
“赤狐呢?”寇一华全然不理会朱雀的话,一门心思都是宰了那只恶畜为秦可心报仇。
朱雀知道,此时无论劝说什么,都是毫无用处了,只好答道,“它脱离了李耕的身体,带着狐女走了。”
“它去哪了?”寇一华面目阴沉,挟带着凶恶的神情问,这真是鲜少在他一贯温和宽厚的脸上见到的,连朱雀都不禁为之一颤。
“我不知道,”朱雀安定下慌乱的情绪答道,“况且秦可心是为了救寇兰,自焚而亡,你怪它又有什么用?”
“那天晚上,秦可心出事的那晚,赤狐去了李家,它有没有告诉你?它敢不敢告诉你?”寇一华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来,仿佛眼前所有的人,无论是谁,都是害死秦可心的凶手,他的仇人。
朱雀这才无话可答了,赤狐从来没有就此透露过半句。
她流动着眸子,想起近来赤狐为了狐女所付出的所有焦急和迫切要拯救其的心情,若说它因此害死了甚至亲手杀死了秦可心,她都毫不质疑。这就是妖族的性格缺陷,它们没有人类那么理智。更何况,这种情况即便换做人类,也极有可能把持不住什么道德伦理。
“你真的不知道赤狐在哪?”寇一华怀疑的逼近了些,一双渐渐阴鸷的眼睛,锐利的盯着朱雀质问,仿佛是窥探到了她的谎言一般,不加信任。
“确实,不知!”寇一华的转变,令朱雀失望之余,还是坦诚的答复道。
她在他眼中看到了杀意腾腾,知道他是决然不会放过赤狐了。难怪狐女那么迫不及待的要拉着赤狐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