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捡回一条小命洋洋得意沾沾自喜的狐商,和气得像个包子一样腮帮子圆鼓鼓的狐女走着山路朝赤霞峰去,狐女原本不想与讨厌的狐商一道,要飞走了,又被狐商一扯尾巴给拉下来了,她正是气不打一处来,想要说出千万句骂他的话来,又想起自己每每被他堵回来,无言以对,大喊一声“滚蛋”,加快步子,把他甩的远远的。
“真是神君叫你来救我呢?”狐商对她的气急败坏凶神恶煞早已习以为常,仍恬不知耻的笑嘻嘻的赶着她的步子问。
狐女这时神情心虚起来,也不答复,只是走的更快了,愤愤的咒骂,“死狐狸,今天就该让你变成一只死狐狸!”
狐商心下这才明白,没有什么神君相救,而是狐女为了救他“假传圣旨”了,一时感激不已,又追上去担忧的问她,“那怎么办啊,万一被神君知道了,是绝对不会饶过你的……”接着又恨恨的提到此番结下梁子的两人,“还有重光峰那个什么都不懂的臭丫头,和那个专咬赤霞峰的石头解颐……”
“那你以后倒是少给我惹事啊!”狐女这才停下脚步,恶狠狠指着埋头不语了的狐商骂道,“天下这么大,世界这么广,还不够你去坑蒙拐骗的,你还非得跑到重光峰送死!”
狐商这会倒像个犯错的孩子了,也不堵回来了,就是一张嘴跟老鼠似的支支吾吾,“这不是……重光峰宝贝多嘛……谁知道那新来的臭丫头胆儿这么肥……大先生都……”
“你还敢提大先生,是不是不要命了!”狐女喝断他的话,气的直跺脚,“重光峰宝贝是多,就怕你没命享,拿来给你陪葬最好了!”
说完再也不理他,鼻孔冒烟的走了,留下狐商跟在后头屁颠屁颠的追。
医馆快关门的时候来了急症患者,这样一拖延,关门时已是落夜了,寇兰无意瞥见街上闭门的店铺外坐着一个男人,颠三倒四的模样,一时好奇,便走过去看。
借着街道上的路灯,昏昏暗暗的看到男人穿着长袍,神态似乎微醺,身旁放置着一个酒坛,看到被路灯拉长的影子越来越近,男人抬头看一眼寇兰,糊里糊涂的说了一句,“是你啊!”
这语气和话语,都宛如偶遇熟识的人,寇兰有些讶异,又仔细打量了男人,四十左右的年纪,两道剑眉颇为威严,而下却是一双浑浊的眼睛,气质十分儒雅,倒不显得高大威猛。
寇兰回来镇上的时间不算短了,医馆又是门庭若市,眼下这个男人,她却并没有见识过,心中好奇,便问他,“先生见过我吗?”
解颐却又不答她,仍旧坐在原处,心里头也不知是什么失落,总有千百般的愁解不了,仿佛一切尽是不如人意。
寇兰也不问了,一撩裙子,就与他坐到一处,“先生不得志呢?”
寇兰用了“不得志”这三个字,解颐一想,觉得贴切,又觉得酸腐,于是问她,“何以见得?”
寇兰认真答道,“先生的穿着气度,不像是为生计所困的人,如今时局,没钱的人都为生计发愁去了,不用愁于生计的,都闹革命去了,那自然,不为生计困,即为志向屈咯。”
这玩笑一般的口吻,竟让解颐无可辩驳,只好依着话赞叹,“姑娘真是冰雪聪明。”
“先生坐困愁城也于事无补,还是另谋生路吧。”
寇兰好心相劝,解颐思来想去,终究报以无奈一笑,又顾左右而言他,问寇兰,“你有没有经历过,自己亲自戳破的谎言,却又不得不去接受它?”
这个问题,倒没有多复杂,可是却存在自相矛盾,至少在逻辑上,寇兰皱眉,苦思冥想了许久,还是摇了摇头,“让先生失望了。”
解颐笑起来,赞叹道,“姑娘对于一个陌生人提出的话,尚且能够认真思想回答,足可见真诚待人。”
又摸到身旁的酒坛,打算倾壶一醉的时候,才发现酒坛已空。
“我家有,我回去拿,就在旁边的医馆,先生稍候。”寇兰慷慨的说,又真的立刻便起身跑回去了。
只是等她真的提了酒出来,那先生却不见踪影,茫茫夜色里,半个人迹也没有,寇兰恍惚的以为是自己产生幻觉了,可是空了的酒坛,又还在原处。
她忽然来了不知名的兴致,便学着那先生的样子,也坐在原处,也学他饮起自己提出来的酒,越饮又越发觉得心里空虚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