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鲁迪巴的搀扶下,穆也站了起来,背对奥德修斯,看着无星的天空,感叹地说:“奥德修斯,我忘了告诉你,所谓智者,其实是一种很悲哀的生物。他们整天盘算着,留意着对方,想着对方的一举一动。然而,物极必反,在不知不觉间,智者其实是很容易被对手误导,走向歧途的。
“在之前,我过于注重你的一举一动,以致被你的说话所误导,只是拼命去思考你说话中的诡计,却忽略了二重身的可能;同样,具有强烈好奇心的你,也被我的说话所牵引,激发对二重身的恐惧和对生存的渴望,最终导致二重身具现化。
“‘持艺必死’。自持智慧的人,必然败在智慧之上。”
“是么?”奥德修斯突然大笑起来,而他眼前的二重身,也突然消失了。
“什么?见了二重身的你,居然还能活着?”一阵惊骇涌过穆的心头。
——怎么办?他还活着,而且二重身居然没有造成任何伤害!怎么办?我、迪斯还有阿鲁迪巴都已经没有作战能力了,真的要阿布罗迪使用那个么?
“如果在地上,二重身或许真的要了我的性命吧。可是,这里是冥界,有很多事情,规则,都不同于地上呢。”
奥德修斯一步步地走过来,以穆为首的四名黄金圣斗士,都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穆,你很有趣,真的很有趣。”奥德修斯抬起头,闭了眼睛:“有多少年了,我没有感受到这个乐趣呢?和我智慧相当的智者斗智,和力量强劲的对手作战。我的全身,都在欢腾,都在活跃。真是太快乐了。不过,这场战斗,我输了。”
“啊?”穆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
“足智多谋的奥德修斯,能说会道的奥德修斯。这些称赞,是希腊英雄们甚至是神赐给我的称呼。很遗憾,我被你的说话打动了,而且还中了你的圈套。也就是说,我最自负的两点,都输给了你。即使我再用武力征服你,又有什么意思呢?”
“奥德修斯……”穆一时无言以对。
“穆,你们太有趣了,有趣得让我好奇心发作了。本来,在我的判断中,你们进入第八狱之后,是必败无疑的。既然如此,还不如让我在这里杀了你们。但现在看来,你们也许还有一丝的希望呢。很好,我愿意在你们身上下赌注。”
“赌注?”穆皱了眉头。
“穆,我赌你们进入第八狱之后,能坚持到最后!我真的很想看看,你们在第八狱的战斗呢。出来吧。”奥德修斯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众人都是一愣。
“穆先生,对不起,我还是忍不住偷偷来了。”带着一丝害羞,没药树斯米尔娜的身子,轻盈地在众黄金圣斗士人面前划过。
“你的冥衣,可以为伤痕累累的他们疗伤,让他们有足够力气进入第八狱。然后,他们将会迎接比现在更加惨烈的死斗!”奥德修斯没有再看黄金圣斗士们一眼,身影逐渐没了黑暗中。
“加油啊,黄金圣斗士们,哪怕只是多支撑多一刻也好……”
斯米尔娜的身上,发出浓郁的芬香。她的冥衣分泌出金色的液体,涂在黄金圣斗士们的身上,伤势很快就好了。
“穆。”看着奥德修斯的消失,迪斯低声说:“奥德修斯的说话,信得过么?”
“最喜欢骗人的奥德修斯,也许,他说得都是谎言吧。”穆轻轻地说:“但是,有一点我们是要相信的。第八狱那里,将会遇上前所未有的最可怕的战斗。”
“这有什么要紧呢?”阿布罗迪插了一句。
“我们只有前进!”阿鲁迪巴斩钉截铁地说。
“那么,”穆站了起来:“我们出发吧。”
“是!”
第二十二章、向左转,向右转(第一节)
第一节
火焰之河的上游,是四圈之中的第二圈安提罗拉。这里是寒冰地狱的深处,永远都看不见阳关。
“加隆大人,米罗大人去对付三巨头,能取得胜利么?”画架座圣斗士珀瑟芬怯生生地问。
“哼,别小看三巨头,他们可不会这么就容易打败啊。”双子座加隆一边说着,一边带着珀瑟芬在冰冷的地狱中飞翔。
“可是,你为什么不去帮助他呢?”珀瑟芬不解地说。
“没有这个必要。”加隆嘴角轻翘:“或许非常困难,但是,米罗毕竟是黄金圣斗士。他们可不会随便接受别人的帮忙!”
“可是……”
“男人,就是要尊严而不要性命的动物呢。”加隆说完,突然停了下来。
“撒加他也到了第八狱了。”
“啊!”珀瑟芬叫了起来,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两步。
“怎么啦,见到撒加,你不是很高兴么?”
“我……我有些害怕……”
“哼!”加隆没有理会她,依旧向前飞去。
珀瑟芬犹豫了一下,勉强迈开了脚步。
——真的要见到他了,真的要见到他了。珀瑟芬的心里,好像有一千只小鹿在乱蹦乱跳。
——八年了,八年之后,我终于见到他了。撒加……
我,珀瑟芬,本来是教皇身边的侍女,长年累月都在教皇的身边。直到那天,我神差鬼使地拿起了黄金剑,冲进了教皇的浴室,看见他的真面目。
他向我挥拳。灿烂的光芒,吞没了我。
当时,我以为我已经死了。也是,我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
不,不,不是因为这样,而是我……我居然有伤害他的心……
如果我没有起了那种邪恶的念头,那么我就可以一直在他的身边,一直服侍他了,可是……
但我没有死。
当我恢复知觉的时候,头顶,是那片灿烂的星空。胸前的衣服破碎不堪,可我的胸口,却只有轻微的擦伤。原来,在那一刻,他还是手下留情,挥了空拳啊……
他没有杀我,但我却不知道如何面对他。知道他的秘密的我,见了他,究竟能说什么,能做什么呢?我不知道。
他背叛了圣域,他杀死了教皇,取而代之。可是,他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
成为教皇,高高在上的他,却感受不到一丝的快乐。也许,在那个葡萄酒节的晚上,是他唯一放纵的时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