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再次回到我的故乡时,我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变化了,三年之中,我的记忆已经是和眼前的一切截然不同,我看满世界的脸都想喊“惊蛰”,却又看满世界的脸都不像他。在我一下船的那天,身上值钱的东西都被抢的一干二净,脑袋上也因为抵抗被砸的头破血流,我顶着这个伤痕累累的脑袋无处可去,开始迷茫,开始不知所措的流浪,开始自己一个人活的浑浑噩噩。那么一瞬间,我竟然是想起了野风的好。
而我也不知道,我身处在故乡,惊蛰却身处在异地寻找着我,我们之间还是横跨着一片海。
我慵懒的窝在一个钟表店的门口。
已经是深夜了,钟表店里边的钟表都响了起来,一下一下在深夜之中敲击着人心;在这夜色之中,一辆马车缓缓地驶了过来,他驾驶的有些缓慢,有些沉稳,让我突然起了坏心思。我一下冲上前去,想要借机倒在他的马车下边,假装被撞,好来获取自己明天的口粮。
我按照自己心中的计划一下扑倒在那马车前不远处,随之我便看见那马车的主人飞快地拉住了缰绳,将这马给紧紧拉住。可谁知这马太过于性子强烈,它被惊吓到了之后就突然发狂起来,扬着马蹄子尖叫不已。我顿时被它给吓了一跳,也忘记了赶紧跑开,只知道自己抱着脑袋窝在地上。
这时那控制马车的人突然一下跳下了车,他飞快的一把拉住我,然后在地上滚行了几下,这突然的翻腾让我本能的抓住了他的大衣角,随之我便跟着他在地上打了几个滚,避开了那只脾气暴躁的马儿。我那时只觉得一片温暖,是种很久违的感觉,而且他的身上还有一种熟悉地味道,像极了惊蛰。
许久,他低头一看,听见附在自己怀下的人说:“先生是我不好。”
我见他愣了一下,看着眼前穿着破烂的我,眼里是竟然有一丝心疼与同情,和其他的人完全是不一样的表情。他好像是不忍心责怪于我,犹豫了一下借着这昏暗的路灯看着我,然后他说得格外温柔:“是我不好。”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让我一时间好想扑进他的怀中,把一切的委屈都跟他说了,可是我忍住了,只是呆呆的看着他。接着在周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突然一闪而过,我只是隐约的看见了一道蓝色的幽光,很是神秘;那蓝光在我们周围飞舞了几圈,然后直直地落在那只烈马的身上。随之那只烈马突然又兴奋了起来,它迅速的扬起了自己的前蹄,像是人类一般开始站立起来,那个长衫男子看见了之后立即感觉不对劲,他将我一把抱起藏在他的大衣之中,冲着那烈马大声恐吓:
“是什么东西这么放肆!”
那马好像是被什么附身了似的,看见眼前的男子之后更是猖狂地舞动起来;然后长衫男子腾出了一只手,在自己的口袋之中摸了一把类似于小刀的木头狠狠地朝那匹马给扔了过去。起初我还不知道那木头是特制的桃木,只知道他的手法很是娴熟老练,那桃木刀就直直地落在了马的额头之上,随之那马哀嚎的更厉害了,在它额头间就慢慢地现出了一道蓝色的闪电光纹。
接着,长衫男子又飞快的飞舞起手指,一指一脉,一点一卦,略显神秘。我在他怀中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发现他嘴巴里还在念着不同寻常的词语,我愣是听了半天也没听懂一个,我不由得察觉,眼前这个人也是不寻常的人。可是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男子是继惊蛰之后,我再次遇见的最重要的人。
很快,那马就安静了下来,最终挣扎了几下就倒地安睡了起来,好像是有些精疲力尽;接着那马的背上就缓缓地升起了一道青烟,随之那青烟越升越大,我忽然就听见一声尖叫,那马背之上就迅速的弹出一个蓝色的身影,他的样子有些像个人,又有些像只兽,他佝偻着迅速跑开,好似在逃命一般躲避着我眼前的这个长衫男子。我眼睁睁地盯着那蓝色的身影想看个究竟,谁知那蓝色的身影好像也知道我在看着他一眼突然反过脑袋,我吓了一跳,看着那人不是人,兽不是兽的面孔。
我立即往那长衫男子的怀中缩了缩,结果他很是疑惑的问我:“你看的见?”
我无奈点点头,脑中便开始想象着刚刚看见的画面;那蓝色的身影是长着一张人脸,可是他的眼睛却是像蛇眼,他的瞳孔之中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看见一片浓厚的墨色与深不见底的漩涡,而我就是被他那眼睛给吓了一大跳。接着最后一眼,我还看见了他舔了舔嘴巴,可是他伸出来的不是舌头,是一条乌黑细长的蛇信子!
长衫男子显然也是见到了这人的面目,他也不想心软,直接乘胜追击;他手中的速度再次加快了不少,嘴中的呓语也多而复杂了起来,然后我就直直地看见那马身边的桃木小刀突然失控了似的飞舞了起来,它像是被人控制了一般,毫不留情的向那蓝色身影狠狠地刺了过去,蓝色身影的怪物又惨叫了一声,随之化为了一股青烟瞬间蒸发,灰飞烟灭。
然后整个周围都安静了下来。
我突然有点倦了,窝在这大衣之中昏昏欲睡。我迷迷糊糊地感觉那长衫男子他微微俯下身拨开了我混乱又脏乱的发丝,接着他便看见了我略显惨白的脸蛋,我有点执拗的撇开脸,不想他看见我的样子。随之我听见他稍有叹息的说了一句:“你发烧了。”
我迷糊睁开眼睛,随之又沉沉地睡去。他笑着又问:“可知家在哪里?”
我无所谓地回答他:“在我脚下,到处是家。”
然后我听见他问得毫不犹豫:“你可愿意跟着我?”
我愣了一下迟迟不敢回应,要想,收养一个人是等于多捡了一个累赘,且不说现在,到了以后的话更是麻烦重重;而眼前这穿着素雅却又不简单的人,在沉稳低调之中都透着股危险的气息,让我犹豫了。可是,我却也不想漂泊了,我也想真正的找回自己。于是我也干脆地点点头,眼神看向长衫男子,之中满是肯定。
他又笑了,仿佛是猜到了一般,“可知自己的本姓?”
我抿嘴吐出一个字:“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