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以礼明天下,一个帝王,若能待人于礼,待事于理,臣民自然就会臣服于你,拥戴你,你的王国自然能昌盛繁荣,若是武力涉政,日久自然人心惶惶,生灵涂炭,难道不是吗?”
曲悠悠此时有点恨自己平时不好好学习了,才会在这样的重要关头词穷,底气也不足。“你说的是有点道理。若所有人也都明礼讲理,这个国家自然容易治理,可是若是像之前那样,屡教不听的,你讲再多的理,待人外有礼也是白费,所以历来才会有那么多帝王采取极端的行为赖维护自己的地位,那也是迫不得已,况且臣民都忠于自己后,自然治理起来也就方便了,繁荣昌盛也是指日可待的。”
沈宁也搬出大道理来,胸有成竹。“很多事情都是不切肤不知道疼痛,无辜死亡的人是别人的家人你就不会觉得有什么,你不认识他啊,他的生死都一样,可若是你自己的亲人,爱人,你便会觉得苦不堪言,甚至怨气杀气腾腾,所以才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呀,给别人一个活命的机会也相当于给自己一个新的机会。”
曲悠悠说到这,自己微微动容,她是真的有想到,如果那些死去的人里,有一两个是她爸妈,她知道后又该怎样的后悔不迭。
沈宁也并非冷血的人,曲悠悠说的他也懂,可是,他的任务是辅助帝王,所以曲悠悠说的那些也不在他所要想的范围内。
“难道你不觉得让你当淮间国的女王是上天的旨意吗?为什么你不好好学习帝王之道,那才是治理天下的根呀。”
“既然你觉得是旨意,那上天既然选择了我,也就是说它认定了我有这个能力?”曲悠悠开始一步步设圈让沈宁往里跳了。
“对呀。”沈宁回答说。
“既然它认定我有这个能力,它肯定也知道我的治国之道是什么,它知道可它还是让我当了,这不是说明它赞同我的做法吗?”
此时的曲悠悠仿佛围弈之人,抽丝剥茧地分析着。沈宁被她这么一说,彻底没话了,曲悠悠说的也有礼,好吧,既然她已经决定了,身为臣子的他也只好服从,他也只能在能帮她的事情上多替她分担一些。
曲悠悠见沈宁没了话,高兴得笑了,她还是把他说服了。就在这时,有人推了门进来,并且曲悠悠也清晰得听到了鼓掌声。随着来人的接近,曲悠悠才发现了他是温如言,想必他也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如言你怎么来了?”曲悠悠迎上前去,此时的心情好得很。原本是来找曲悠悠谈心的他听到了沈宁和她的谈话,不禁躲在门后听着偷笑。
他怎么也没想到,身经百战的沈宁会说不过曲悠悠,并被她步步逼近,最后瓮中捉鳖。而曲悠悠说的那些话,也是字字如玑,句句说中 他心中所想,他又何尝想伤害人,很多时候都是迫不得已,人总是有很多很多的违心地做着自己讨厌的事的时刻。
“刚才两位的谈话我都听见了。”温如言笑着说,“虽然沈丞相说的也有理,可是女王说的却更能打动人心。”温如言说完看着曲悠悠,眼神里满满的都是赞许,曲悠悠的心也跟着满满的都是暖。
“是啊。”沈宁叹了口气,他又何尝不是这么想过,可是这个动荡的世界,后来把他一点点变得可怕了起来,他的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遗弃在了什么地方有时候他都看不惯自己的麻木不仁。
“可还是希望女王把我的话放心上,凡事多为自己想想。”
曲悠悠点点头,说:“丞相说的我都记住了,劳您操心了。”
于是课也就结束了,沈宁出去后,只留下曲悠悠和温如言两人。
“你找我有事?”曲悠悠问。此时的她因为刚才的讨论而神采奕奕,明媚动人。
“我看天气这么好,特意来邀请女王出去走走,不知女王可否赏脸?”曲悠悠笑了笑,两人便出去了。
果真如温如言所说的天气晴好,人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两人边走边聊,仿佛知心好友般,此时完全忘了什么高低身份之分,温如言很享受这种感觉,而曲悠悠,也乐在其中。
两人在一个亭里停了下来,湖水清澈如镜,倒影着两个人。难得宫廷之中,能有这般好友,曲悠悠甚感欣慰。
虽然不知道怎么到这来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能遇到身旁的男子,可是他却觉得也许这冥冥之中就不是一样坏事呢?
你说,如果我没有遇见你,现在我在哪里呢?我在做什么呢?还能遇到你吗?你说,如果你没有遇到我,你现在身边的女子是谁呢?那我呢谁又站在了你的位置,还是,我们,就像平行线,永不相交。
可能这个世界本身就不会存在所有,纵使我穿越到这里来,可也说明不了什么。对么?阳光暖暖,斜照在湖面上,像镀了一层金色,身旁的女子,这阳光,有温暖到你吗?我能像这阳光又不像这阳光一样守在你身边,永不黑夜么?
两人不言不语,各自看着眼前的美景,心里却起了异样的情绪。
曲悠悠看向温如言,却发现他恰好也看向自己,两人相视一笑……亲爱的,这是爱情吗?曲悠悠心想,她要有自己的王国,自己的幸福王国也要她的臣民很幸福。
……
群莺乱飞,荷风微荡。
小桥流水,庭院深深,黑瓦白墙。熙熙攘攘的人群互相推囊着,售卖着各种胭脂水粉,有姑娘下河采莲蓬,清扬一笑,整片河水都荡漾起来。
曲悠悠好不容易得空偷懒,正懒散地斜靠在床上,望着窗外生机勃勃的植物,露出一丝轻盈的微笑。
“小姐,温将军派人送来一封书信。”贴心丫鬟走进来,递过一个信封。
曲悠悠闻言,低头浅笑,春光透过薄纱照耀在她脸上,轻轻一晃,宛如一幅美人画。
“三月春风,微风荡漾,愿与佳人,共度时光。”
纸上的字苍劲有力,仿佛那个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男子正站在自己面前一样。
“他人呢?”
“温将军在门外等着。”
“快扶我起来梳洗。”
温如言看着远方重峦叠嶂的山峰,心扑通扑通地狂跳,生怕被拒绝,几次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浴火将军,此时正如一个青涩的大男孩,生怕被心上人拒绝。
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温如言一回头,便被惊呆在原地。
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走吧。”曲悠悠在他炽热的眼光中,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脸庞飞起两朵红雾。
温如言回过神,小心翼翼地将曲悠悠扶上马车。
耳边渐渐传来热闹的人声,大概是进入街道了。
“这里真热闹。”曲悠悠伏在手臂上,兴致勃勃地看着人群,唇畔露出淡淡的笑意。
“是阿,以后有机会一定常带你出来。”温如言看她的样子,冷峻的脸庞也柔和起来。
不一会儿就到了目的地,走在喧闹的街道,曲悠悠轻轻扶额,身上有太多的重任,这样的时光,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有。
头顶被弹了一下,她蹙眉,抬起头是他盈盈的笑脸,“走路观景,地面没什么好看的。”
调侃的语气让她的心一动,仿佛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从什么时候起,两个人的关系变成这般轻松的模样,好像一对平常的夫妻,每天起早贪黑,挣钱养家,虽然操劳,却有种相濡以沫的意味。算了,任何事情现在想也没意思,走一步算一步。
曲桥清池,不少小贩高声吆喝,甚至还有各种各样的纸鸢,曲悠悠入了迷,盯着色彩鲜艳的东西移不开了眼。
“你想要?”温如言看着她一脸向往的模样,没想到她也喜欢这些小东西,走过去,买了个蝴蝶纸鸢塞在她手中。
“不……不是。”曲悠悠愣了愣,手中的触感让她回忆起前世与父母一起放风筝的日子,如今身在异世,依靠的人少之又少,偶尔贪欢也不算过分。
“会不会放?”温如言看她对着蝴蝶纸鸢露出一丝迷茫甚至痛苦的表情,疑惑地问。
“我……。”犹豫了片刻,曲悠悠顺着石阶往下跑,手中的纸鸢歪歪斜斜地飞了几下,最后又落回地面。
没想到她真的会去放纸鸢,脸上的表情却称不上快乐,有种无法诉说的迷茫。
想来是许久没有碰纸鸢,放的不好,总也飞不高,曲悠悠郁闷地看着手中的纸鸢,红唇轻咬,乌发覆在额上极其稚嫩可爱,身边已有青年人忍不住想上前指点。
替她扯好丝线,又退了几步,手中的纸鸢总算跌跌撞撞地飞上了天,曲悠悠小心地避开人群,却不敢移开盯着纸鸢的目光。
温如言很少见她这般小心翼翼,一时间孩子心性也被勾起,一边护着她,一边向远处的草地走去。
“能不能飞高点?”曲悠悠小心的持着线,头也不回地问温如言。
“三月风大,如果再高,会被折了线。”他拉过她纤小的手,温柔道。
“我以前放的要比这个高。”曲悠悠郁闷地撇撇嘴。
他不出声地引了引,鲜亮的蝴蝶又向上腾了腾,她脸上喜色一点一点蔓延出来,欢悦地指点:“往左边一点,再高点再高点。”
他顺着她的话语,一点一点将蝴蝶纸鸢放上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