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终她还是起身了,望了一眼睡得如此香甜的女人,换了鞋子便踮着脚往外面走去。她并不知道,在她走出去的那一刻,凌一从另一端走来,站在门外看着成梓喻望了片刻,他面无表情,却唯独望着她有些愣神。
“对、不、起。”他道,凌一会说的话并不多的,但他的思考系统是完善的,语言系统也完整,但就是发不出完整的句子。
山里冷清,夜空连半点星辰也没有,月色也就更显得凄凉。竹影映在灰白色的墙壁上,在月光下晃了晃。宋弥深手扶着墙壁从洗手间走出来,她心里简直要咒骂主持了,好端端的院子,连个灯也不开,这不是存心要吓死人吗?!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她嘴边不停地念着这个句子,惊得背后一片冷汗俱下。然后她听到耳边响了一个空洞的声音。
不知谁躲在黑暗中,不停地唤着她的名字。
“宋弥深。”凌一叫了一声,前面有些瘦小的身影愣住了,却呆在那里不敢回过头来。他走过去,用力地在她的背后敲了下去,女人瞬间失去了所有感官感受,眼前一黑便摔了下去。
一动不动。
清晨。
院子里的晨钟敲响,小僧抱着木桩,一下一下地朝铜钟敲击,“咚——咚——咚——”地几下,响彻了整个青山寺,沉重的一下然后慢慢拉长,拖得如同人生绵绵无期。
“弥深?”
成梓喻醒了,却没发现平日里喜欢睡到日照三竿的宋弥深,她搓了搓眼角,眉头微微一蹙,她轻声地一唤,并没有听到回应。于是从床上起来,环视四周,她的手机、洗漱用具、以及换洗衣物都放在椅子上。
奇怪了。
她迅速地换好衣服,便快速地走到男宾住的院子里去,她站在门外有些焦急地等候着,一小僧从里头出来,她双手合十鞠了个躬,“师傅,请问住在南厢房的那两位昨晚上有没有回来?”
“没有。”他缓缓地回答道。
“那……那师傅您有看见宋弥深吗?就是住在女宾房的那个高高瘦瘦,短头发的女孩子……”她心里瘆得慌了,她昨天睡得太死了,身边的人从她身上跨过去都毫无感觉。她生怕宋弥深有个三长两短,要真是这样,她就真的要自责死了。
小僧愣了愣,晨钟是他敲的,青山寺并不大,可他转了一圈也没有看见宋弥深的身影,他才摇了摇头,说道,“没有。”
从院子到院子,从大殿到厢房,她扯着嗓子喊叫都没能得到期待的回应,整个青山寺的小僧都停下手中的工作,一同发散了去寻找,从寺里到寺外,里里外外翻了个便都没能找着。
“成施主,她有没有可能回去了呢?”主持问道。
仔鱼慌忙地拿出手机,拨打了朗靳廷的号码,只有嘟嘟嘟的忙音,再拨打宋致远的号码,却只有“您拨的号码已关机”的忙音。她手脚都瘫了,坐在石椅上不知所措。
宋弥深,你在哪儿啊?!
第247章:调虎离山
“我可以把手机拿回来了没?”
朗靳廷趴在桌子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将近哀求地望着白板下站着的宋致远,他像打了鸡血似的在台上滔滔不绝。白板笔在他的手中像是运筹帷幄的计谋,在板子划出了许多重点。
清市警局里。
男人仰了仰头,听见脖子有“咯噔”的声音,他第一次被强硬地拉进行刑警小队的会议室里,还没有踏进会议室,手机就被无情地没收了,好几台手机被摆在圆桌上,他只能看着那一直黑屏的手机,却不能碰它。
规矩是死的。
更何况定下规矩的还是他的小舅子。
“我总觉得这个录像带有点问题。”宋致远把头抬起来,直视朗靳廷怨妇的眼神,他嫌弃地看着他,“你能不能走点心?”
从昨天下午回到警局,一直到第二天的清晨,刑警小队的几个人都关在会议室里,有的负责接收外面传达来的信息与文件,有的负责查看案件发生现场附近的几个监控,有的正分析可能性。
朗靳廷极其无辜地趴在桌子上,从一个录像画面看来,很难判断那一头巨型的家伙到底是不是基奈山狼,不能简单地从一个画面就判断里面走过的人就是凌一。
“我想我老婆。”他嘟囔了一句,让众人沉默了几秒。会议室里的人都是第一次看见他们的顾问这个样子,整个人像是快要发霉了似的,心里默默地侥幸自己还是单身狗,工作起来才无牵无挂。
她不在身旁的时候,他总是觉得空气里都是她的气息,相框里的身影是她,溪水的映像是她,连空中偶然飘过的浮云,也像她。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原来已经在他的心里占据了每一个角落。
“你怎么那么矫情啊,你们这热恋期到底是要维持到猴年马月啊?”宋致远毫不客气地怼他,虽然他心里也很想念怀有身孕的成梓喻,想知道她在青山寺里吃得好不好,有没有休息得很充足。
“你一个工作狂怎么会理解?”朗靳廷也很不客气地回应道,何止到现在都不会断开,就算百年归老都不会停止热恋期,就是要天天往你面前撒狗粮,哼。
桌面上除了几台手机以外,还扔有好好几盒监控录像,最近一个月的、从公路的起端到陈村的入口,所有监控视频都调出来了,从第一天开始播,剩下没有任务的人则齐刷刷地盯着点屏幕上的监控看。
好几台电脑一条线似的排列开来,形成一条监控的连续链。
已经是八月五日。
屏幕上陆续地有一些客车从蜿蜒的公路缓缓地驶来,从一台电脑的屏幕跳入另一台电脑的屏幕,看似没有什么不妥。然后有两个黑点渐渐地出现,从公路的一边走来,爬进了矮山的山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