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宋永真因为说了真话而被打破了头,她一直耿耿于怀,放在手心里疼的唯一一个孩子,竟然被坏人伤害了,她多么想上前去给那些坏小子一巴掌,掴醒他们。后来,她就看清了,也看淡了。
害群之马总是有的,当今社会缺少的就是把这些害虫给抓出来的人,缺少的是那些冲在前头、胸怀大志的人。
“奶奶,我可以这样抱着你睡吗?”弥深又朝她靠近了一些,在昏暗中巴眨着眼睛。虽然是初次见面,却仿佛真的有一条血缘的纽带把她们牵绊在一起似的。才初识,便相知。
“睡吧,我的乖孩子。”
翌日。
日照三尺。
宋弥深还八爪鱼似的抱着奶奶沉沉地睡着,宋阿婆睁着慈祥的双眼凝望着这个初次见面的孙女,她的眉和眼比宋永真要有神得多,尽管浑身没有哪一处与宋永真相似,可她的谈吐与气质,像极了二十岁的宋永真。
永远都充满了干劲,怀抱着梦想。
老头子趿着拖鞋走进房间里,轻轻地坐在床边,看着老伴儿和孙女躺在床上,她安然沉静的睡颜,和调皮的睡姿,忍不住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他一边拍打着弥深的肩头,一边开玩笑地轻声说道,“猪都起来了,咱们的小深怎么还睡得那么沉?”
“这孩子,睡得跟永真小时候一模一样,八爪鱼似的!”奶奶嗔了一句笑,宋弥深已经醒了,可就是闭着眼不愿起来,她享受这样的时光。
躺在她身边的,是她老爸最亲近的人,身上流着的,是与宋永真一脉相承的血液。
“娃娃,快起来,男朋友都追到家里来了!”
爷爷又推了推弥深,想把她从床上拉起来,谁知她翻了个身,毫不相信地把脸埋到枕头上,嘴里嘟囔着几句话,奶奶刚起身来就被笑得躺回去了。她支吾地说道,“他要是来了我就是猪了,我出来的时候谁也没有说呢……”
男人靠在蚝壳墙上,两只手互抱着手臂,眉头微皱地凝望着床上正面朝下趴着睡的人,情不自禁地笑了,嘴角的弧度开到了最诱人的位置。他走上前去,对宋家二老点了点头,示意让他来。
二老便让开了。
男人半跪在床上,两只手指在她的耳朵上捏了捏,柔声地说道,“还不想起来吗,小猪?”
熟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让她冷不防地打了个寒颤,吓得她一个激灵从床上跳了起来,整个人缩到了墙角去,抱着刚才被她压着的枕头,直直地挡在眼前。朗靳廷望着她这个可爱的模样,心里柔软得不行。
“你……你怎么来了?”
她手中的枕头被朗靳廷给抽走了,她吃瘪地望着眼前的这个人,灰色的T-shirt,三条杠运动裤,还是那张熟悉的俊脸。他站在自己面前,却恍若隔了许多年,二十多天没有见面,他更宠溺地看着自己。
“来到奶奶家还还睡懒觉,起来。”他微微地弓着背,向她展开了双臂,习惯性地想要把她抱下床,宋弥深望了望他后头,二老已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退出去了,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
宋弥深犹豫了一下。
便一跃地跳到朗靳廷的怀抱中,圈着他的脖子用鼻翼蹭了蹭,甜甜地偎依着他。她觉得很不可思议,前脚才到的风镇,他却后脚跟来了,毫无预兆地破开了她的沉默。小别胜新婚怕是如此,弥深乖乖地窝在他身上,朗靳廷也舍不得放开手地托着她。
大摇大摆地便把她抱到客厅了。
“爷爷奶奶好,还没正式介绍呢,”他没将弥深放到地上,却先自鸣得意地对二老自我介绍来了,春风得意的脸上晕开了一片红色,他笑起来也是迷倒众生的温情。“我是弥深的未婚夫,靳廷。”
弥深惊悚地睁开眼,挣扎着要从他手中跳下来。这人是多不要脸啊,什么时候约定的未婚夫啊,简直是不要脸,这坏家伙,趁人之危啊!
宋阿婆倒是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她注意到这小伙子介绍自己的时候,是先介绍“未婚夫”这个角色,才是他的名字的,看来他十分重视这个身份。她笑眯眯地望向弥深,尽管背对着奶奶,她还是感受到了炽热的目光。
“奶奶他不是……”
“好啦好啦,迟早的事情嘛!”爷爷摆了摆手,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第170章:真相
绿树成荫,院子里的孩子成群结队地嬉戏,穿着普通的恤衫,踩着耐穿的回力鞋,小小的身影在眼前掠过,银铃般的咯咯的笑声回荡在整个院子里,孩子们看似无忧无虑,看似毫无期待,可宋致远像那么小的时候,眼睛总是朝着门口望去。
他也已经记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时候来到这个院子里的了,也不记得到底送他来的人长着一副什么脸庞,模模糊糊的,只有一个黑色的轮廓,站在院子的门口,向他挥手,然后转过身去消失不见。
宋致远印象最深刻的,是那天阴雨绵绵。牛毛似的雨丝不停地往下坠,他打着一把红色的伞,牵着他最疼爱的妹妹,她没有哭,只是好奇地一直盯着哥哥看,好像她的所有依赖并不是孕育她的父母,而是身旁这个把她牵得很紧的小人儿。
红色的伞,绿色的树,阴沉沉的天,没有风。
宋家兄妹就这样,站在福利院里,目送着那两个影子的远去,内心并无波澜。
“现在也挺好啊,你有我。”成梓喻的指尖抚了抚他的太阳穴,轻轻地揉着,然后将脑袋抵在宋致远的肩头。
除了记不清的父母,其他的,你都拥有了。
成梓喻破天荒地穿了一条的小碎花裙,踩着一双粉色边的小白鞋,手腕上的红绳子系着一颗小铃铛,她的手一动,小铃铛便也跟着铃铃铃地响了,像是催促着人们去重新记起过去的种种,历历在目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