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乱想,术士可不是恶魔的仆人,只是达成一种契约,借助强大的法器甚至可以成为恶魔的主人。”古尔丹再次看到了我的内心,让人琢磨不透的笑意游走在阴险的面孔上。他一定同我绑定了灵魂,要不怎么可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把手伸出来。”他接着对我命令道。
我迟疑了一下,犹豫的将手臂伸到他的面前。
他用一把小巧的银制匕首,在我的手腕上割了下去。血很快就从刀口处涌了出来,但它们并没向往常那样流向地面,而是在一股魔法的力量下凝成一串血珠飞向空中,慢慢的向祭坛中心飘去。
我没因为流了一些血就感到恐惧,只是对此感到异常的好奇,一个神秘的仪式,它看起来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可怕。开始我还以为会有什么恐怖的东西会被召唤出来,因为古尔丹老师说这暴风祭坛是用来招呼恶魔力量之用。可就在老师施法,念咒的时候,并没见到什么恐怖的恶魔,连个血精灵也有。
古尔丹老师继续挥动着他的木仗,祭坛上的5个兽人术士继续吟唱着单调的音节。当最后一个沉重的音节从古尔丹口中结束的时候,祭坛就像要爆炸了一般,一股巨大的力量在他的牵引下包围了我。
顿时我仿佛置身闪电当中,全身上下肌肉在不断地抽搐,一头黑发在空中飞扬。因为受不了这痛苦与煎熬,身体扭曲的绷成了弓型,手指如同抽筋一般紧张着。我开始放声尖叫,诅咒所有的一切。尖叫到了最后变成了强忍着啜泣,我全身的皮肤都爆裂开了,露出鲜红的血肉,就像一个被诅咒的亡灵刹那间从这世界上灰飞烟灭……
终于那可怕的力量消失了,我筋疲力尽的颤抖着屈下了双膝两手撑着地面,零乱的头发垂到面颊前。头发!头发的颜色变浅了,变成了光泽的栗色。我抓住一把自己的头发惊异的看着。接着我有发现了一件更为吃惊的事情,手的肤色也变了。翻转着手心和手背,绿色的皮肤消失了,呈现在眼前的是人类新生儿一样的肤色,白皙的皮肤下隐约的可以看到淡绿色血管里脉脉流动的血液。
“魔法效果可以持续7天。好好利用这宝贵的时间,我的美人儿。”站在身后的古尔丹老师幽幽的道。
“啊!?”我大吃一惊,开始观察除了手以外的其他身体的部分。
“不用怀疑了,假如你回到军营里一定会被士兵当成一个人类杀死。”
“是真的吗,古尔丹老师?”我双手快速的摸着自己的脸,真想找面镜子照照,原来自己是那么的期望能做一个人类。不!我只是想再看看母亲的样子,我长得一定很像母亲……
“别耽误了,现在就从这出发。”古尔丹催促道,最后他不忘提醒我,“记住魔法效果只能持续7天,第8个落日的时候你将恢复以前的模样。”
我遵照古尔丹老师的命令,连夜离开了沼泽,向沼泽西面的艾尔文森林出发。一路上我走得是那么的轻快,7天的时间,足够了。我可以像一个正常的人类,自由的走在街道上,再没有鄙夷和仇恨的目光。离古尔丹越来越远,虽然不能完全摆脱那个术士,但是他再也刺探不到我在想什么,此刻的我只属于自己。
太阳出来了,就像一个切开的柠檬,感觉不到热度的阳光懒散的穿过清晨的薄雾,森林里新鲜的气味沁人心脾。不一会,森林里传来一阵声响,一群孩子从低矮的灌木丛里探出头凝视着我。孩子们紧贴在一起,像许许多多玫瑰,又像许许多多小草,混杂在一起。
下意识的我企图躲藏起来,不想惊吓到他们。不过他们很快便从灌木丛里蹦了出来,快速的在丛林辅成的地毯上散开,采集蘑菇和野果,大声笑着。丛林在他们脚下叹息、吱吱作响,逐渐恢复了活力,再次复苏。他们在树丛中奔跑,他们滑倒在地,他们互相推搡,他们玩捉迷藏和捉人游戏,完全无视我的存在。对呀,我现在的样子不再像个野兽,他们根本就不害怕我。
“漂亮姐姐,你也在找蘑菇吗?”一个人类的小女孩提着破旧的篮子站在我面前抬着头问。她两手里拽着篮子宽大的提手,盛满蘑菇的篮子沉沉的靠在残破的裙摆上,即使这样她仍旧不忘采集一些小花插在篮子里。女孩闪烁着一双湛蓝的眼睛等待我的回答。
“不,我在赶路。”我柔声的回答女孩,她的样子让我想起了自己小的时候同母亲一道在森林里采集蘑菇时的情景。
“去修道院参加庆典吗?”女孩仰着脖子继续问,她提了提篮子,用手肘力量挽住篮子保持一个舒服的姿势,“我们都在为庆典准备食物。莱恩国王也会从暴风要塞赶来,长者阿隆苏斯?法奥邀请了他。”
我蹲下身子,平视着女孩笑了笑,“什么庆典?”
“一年一度的庆典,庆祝丰收。会有丰盛的食物,大家唱歌跳舞,最后还会到神殿祈祷……”女孩咂咂嘴说,似乎已经看到庆典上那些美味的食物。
从树林里跑出一个大些的男孩,一把拉住女孩警觉的跑开了。女孩皱着眉头,露出厌恶的表情,因为男孩这样做打扰了她和我之间的谈话,并且跑得很快还可能弄洒刚采集的蘑菇。她一边顾及篮子里的蘑菇,一边回头向我告别。男孩则呵斥着自己的小妹妹,威吓她将会把她随便同陌生人说话的事情告诉父亲,父亲知道后一定会狠狠的揍她的屁股。
我突然想起歌德夫和他的妹妹,眼角不禁觉得有些湿润,思绪像又回到了从前,变的无比的纷乱。孩子们从树林里消失了;朝阳冲破迷雾,斑斓的照射着美丽的森林。一行泪水划过我的脸,混到苔藓的露水里。
在灌木丛里我找了些野果充饥,然后沿着崎岖的小道继续赶路。突然丛林里传来孩子的惨叫声,是刚刚的那些孩子。我警觉的停下脚步,迅速的向惨叫的方向奔去。跨过灌木丛,我踢到了他们用来盛放蘑菇的篮子,这是那个女孩用的篮子,提手上还插着她采的野花。他们一定遇到了威胁,可能是食人的野兽,我发现花瓣残留着新鲜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