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母亲,我忽然感觉很想哭,我想像以前那样,抱着自己的膝盖,躲在没人注意的地方。但是,有另一种情感引诱着我,盲目的,炽热的愤怒和不满,无法控制的恨意。我需要它,比起为了什么我从未拥有的东西而绝望,悲伤,我更需要愤怒,和毁灭的欲望。
刹那间,我抓住了那个落单的男孩,捂住他的嘴,把他拖到一个阴暗的小径中。这太容易了。我的肌肉比起同龄的小孩来更加的强壮和结实,通过精妙而优雅的动作,我似乎可以做到我任何想做的。
有钱人家的少爷没有反抗,他的眼睛睁的大大的,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我把他按在墙上,用不容争辩的平稳语气说道:“我会放你走的,但你不许发出声音,如果你敢喊叫,我就对你不客气。”我黑色的眸子狠狠的盯着那孩子的蓝灰色眼睛,直到他眼中的恐惧告诉我他不敢反抗,才松开了手。
“你……你……究竟要什么……”男孩呜咽着说。
“把那个袋子给我,还有你身上的钱。”
“你……你怎么能这么做,这是我的!我的父母很有钱,他们会抓住你,用鞭子狠狠的抽你!”
我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丝笑容。然而,眼睛却丝毫没有笑意。
“我知道你父母是有钱人,但是,这和你目前的处境没什么关系。”
轻易的,我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了男孩的喉咙。故意放低声音,用威慑的口吻缓慢的说:“你知道杀了你是一件多简单的事么?我甚至不需要武器就可以杀了像你这种废物。对,杀了你,你不再有父母,不再有小狗,也不再有温暖芬芳的浴缸……只需要在你的脖子上开个口子,你的血慢慢的流干,然后,你会像鱼一样翻着白眼,死了……”
男孩已经大声哭了起来,哽咽着几乎不能呼吸,但是我觉得自己停不下来了。
“或者,我可以拧断你的脖子,只要一会儿,你就不再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了。怎么样?或者,你更喜欢被掐死……?”
也许这有点过了,我意识到自己开始失控。
“还是你就现在把袋子和钱给我,然后哭着找你的汉堡,土豆泥和热巧克力呢?”
男孩彻底崩溃了。他将袋子丢给我,颤抖的手从口袋里胡乱摸出钱来,然后,他发疯似的逃了。
这些钱足够买上一些吃的了。我很快离开了现场,消失在那条小径的薄雾中。
我找到一个避风的角落,狼吞虎咽的啃完了蛋卷和面包。觉得自己恢复了一些力气,肚子也不再咕咕叫。能够活着,真好,但心中的某个部分又觉得没有满足,也许,我应该对那孩子更凶狠一些?那样他会更干脆的就把东西交出来……毕竟,就算我吃了他的东西,他也不需要去捉老鼠来维生。没有关系,除了我的力量,我的身体,我的意识,我一无所有,我可以让别人畏惧我,这已足够。
我的精神好多了,吃的很饱,步伐有力而自信。到目前为止,我的计划还算顺利,无论是吃,还是睡。最基本的生存需要得到了满足,我开始觉得有些烦躁,难道这样就可以了吗?
很显然,有比吃喝更重要的事。我不想像马路上那些老乞丐们无欲无求,庸庸碌碌的过下去。我的意识,和灵魂,都在渴求着什么,我的身体充满着活力,随时准备接受新的知识。与观察和冥想不同,这是另一种不同的学习。
我需要学习更多的技巧然后可以去开拓新的疆域,但还不确定该怎么去做,该如何寻找方向。我曾经听诗人们吟唱过那些有凡人难比的“天才”的穷孩子们,如何被一个大法师所慧眼识伯乐的故事。我惟有苦笑。在斯坦索姆,法师们不会像故事中那么好说话,他们和商人一样都是钱串子脑袋。
我不是没有幻想过这样的场景??“你好,法师先生,我叫盖萝娜,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儿,我没有钱,可是我很聪明,你能收我做你的学徒吗,像你这样掌握奥术之力量的男人对我会比对钱更感兴趣的!”当然,考虑到法师们也脾气各异,他们会毫不留情的嘲笑一番,或者亲自把我扔出去,或者喊城市的警卫们来处理我,或者他们根本就不会信任我,把我当做一只野兽当场毙命。
就在我思索着自己的将来的那一刻,些微放松了警惕,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忽然间,我感到自己的手被人反握住,而身体被重重的按在了墙上。
一个看上去比我高大一点的男孩,站在我的前面。他大概十二岁左右,握着一把精致锋利,似乎曾被魔法点化过的短剑。他的眼睛就像阴沟里的老鼠那样不怀好意,显然,他不是那种稍微恐吓一下就会尿裤子的纨绔子弟,这同样是一个为了生存而不择手段的人。
他还有两个随从在他左右。一个拿着匕首的,笨拙的五短身材的男孩;一个瘦而不弱,眼神恶毒的女孩。他们围绕在头儿旁边。可就算这样,我一点都不觉得恐惧,这对我是一个新挑战,一分一秒过去,甚至觉得有一种快感,我发现自己正在生气。
“哦,哦,这不就是那个爆发户吗,我知道你在这块地盘干了不少好事。”高个子的男孩说。
“那又怎样?”
我知道那些阴沟里的老鼠是如何对待自己无能同类的。这些孩子们并非善类,他们不过是一群为了生存而战斗的肮脏的小动物而已,在他们的面前显露出迟疑和恐惧是不明智的。
“你还装傻?!这里是我的地盘,任何在这里捞到好处的人都必须给我一半的保护费,而且,必须得到我的允许。我叫尤金,这里我说了算。”他试图让自己的话听上去自信满满,但却暴露出他的愤怒和紧张。
我刻意让自己的的语调平静而且不屑一顾:“我就直说了吧,你让我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你,然后去做,最后还要给你一半,我必须听你的,就因为这里是……你的地盘,对吗?”
男孩皱了皱眉头,不满的说:“当然,我是尤金,这里的老大。”
“但我是第一次听说你。”
我开始看着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眼神会让别人紧张,几乎没有人会像我这样,有一双黑色的,能够涌动暗流眸子。但明显的,尤金不会那么容易就被恐吓,毕竟他也是在这里摸爬滚打混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