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样一说,苏墨忽然笑出了声。他看了看秦子朔,开口道:“失算了吧?染儿和我姐姐可不一样,你若是想让人帮忙,找我姐姐。”说着,他夹起肉,大口的咬了一口,又喝了一大口酒,装作没有看到秦子朔咬牙切齿的模样。
过了片刻,苏墨喝了几碗酒,这才开口问道:“说实话,你是怎么和染儿认识的?”说着,他又看了看秦子朔,这问题他憋了许久,终于问了出来。
秦子朔看了看颜染,又听了苏墨的话,犹豫了片刻,开口道:“不过是有一次在街市上遇到了一个姑娘受欺负,出手相救了罢了。”说着她又回想起了那日第一次看到颜染,看她虽然身后跟着婢女,但是却没有大家闺秀的模样。
苏墨听了这话,以为秦子朔的意思是说颜染在外面受欺负了,被他相救。这样想着,忽然冷哼一声,沉声道:“谁欺负她了?”他心里想着,颜染却也没有回来告诉他,心里中不经意有些疼。
秦子朔听了这话才知道苏墨误会了,他急忙拍了拍苏墨的肩,开口笑道:“你误会了,不是颜姑娘受人欺负。不过是我帮了一个姑娘,正好被颜姑娘看到了罢了。”说着,他又想了想,轻笑着说道:“颜姑娘还真是女中豪杰。”
苏墨听了更是疑惑,他想了想开口问道:“什么女中豪杰?”他不禁又看了看颜染,看着她不顾形象的吃着饭,摇了摇头轻笑着。又听到秦子朔开口道:“颜姑娘见我在帮助一位姑娘,急忙冲上来大吼大叫的为我加油,实在是让人看了有些吃惊。”
听了秦子朔这样的话,苏墨收敛了笑容,看了看颜染,心里想着,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姑娘啊。嘴上却说着:“怪不得她没有告诉我。”说着,又轻轻一笑,冲着颜染开口道:“如果吃好了咱们就回家,没有的话再点几道菜。”
颜染看了看两人,发觉自己吃了许多,这才有些尴尬的冲着苏墨笑了笑,开口道:“咱们回家吧。”说着,苏墨上前拉住颜染的手,轻飘飘的丢下一句:“你留下结账。”便带着颜染离开了。
一场滂沱的夜雨淋湿了整个繁华的都城,只听得一夜?雨打轩窗外的芭蕉,悠悠然的节奏。
淅淅沥沥的雨声随着渐亮的天空而越来越弱,直到一道耀眼的光束似剑般刺透了厚厚的云层,雨声便如落叶飘落在地般无声无息轻轻收走了痕迹。于是阳光重回大地,飞鸟扑楞着羽翅,在晨曦中穿梭。
昨夜瓦上的积水顺着低浅的雨槽滑落,滚过朱红色的屋檐,滴打在被大雨冲刷得碧青的芭蕉上,青如玉般的蕉叶只微微一颤,雨水便又沿着叶梗滚动着,一直滑到叶尖,再颤颤巍巍地落下。
颜染斜倚在窗边,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如此静谧的美,她想着,真是如画一般赏心悦目。如此一想,唇边便浅漾出柔和的微笑。
殊不知,你在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却在看你。
青蓝色的门帘后,一双凤眼含了淡淡的笑意,只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幅"风景":
蓝衣轻装的女子斜倚在深褐色轩窗旁,随意挽上的云鬓不带任何发饰,朴素中透着灵气,一双清灵的杏眼含了十足的暖意望向窗外,朱红色的饱满的唇呈现出好看的弧度,玉石般无暇的脸,柳叶样纤长的眉,高挑完美的身材。
这种美,不带一点拘束,仿佛天生就这么随性而灵动。不知不觉,他也看呆了。
"咳咳。"苏墨收回心思,轻咳两声,便从帘后迈步向颜染走去。
此时颜染也回过神来,望着走来的苏墨,却也不加理睬,只微微瞟了一眼,便又将目光向窗外投去,看屋顶的雀儿们打架去了。
想起昨日那场误会,自己还吃了不少冤枉醋,苏墨的俊脸微微红了一下。随即又正儿八经地望着她,"那个,子朔打发人来请我们一同随他去随镇赏春。" 苏墨开门见山地说了,也不客套。
"哦?"一阵清丽悦耳的女声传来,刚才这话显然是勾起了颜染的兴趣。颜染侧目,望着苏墨板着的俊脸,她不似刚才的刻意冷淡,颇有兴致地问到:"随镇?那是个什么地方?"
听着颜染好奇的语气,苏墨心中竟也轻松了许多,于是在不经意间习惯性地眉尾一扬,微微一笑,换了温柔语气开始慢条斯理地讲道:
"这随镇嘛虽然名气不大,可却是这方圆百里最好的赏春之处了,它..."苏墨说得滔滔不绝,可颜染却不甚在意他讲的,只在心中暗喜道,只要能出去,管他随什么,我一天都要憋死了,子朔兄果然为我知音啊。
如此想到,颜染不禁莞尔,因为心中有些小激动,连脸颊都红了些许,只是自己尚不知而已。
她倒觉得这个反映没什么,可苏墨却一怔,连讲话都不顾了,他心跳微微加速,想到自己昨日那么明显的吃醋,难道颜染已经猜出了自己的心意?
傻孩子这么想着,再看到颜染微红的玉颊和上扬的唇角,心中更加肯定了,一定是她想到要和自己去游春而高兴!可怜的孩子啊,你哪知道你媳妇儿是因为能出去玩儿才高兴呀。
苏府的西角门外早已备上了一辆轻便的马车,府中的丫鬟整理着出行的行李,赶车的小厮仔细检查着马具,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地面的青石板上尚留着昨夜的雨水,一大滩的积水,映着来往的丫鬟小厮,映着雨过天晴后青蓝色干净的天空。
颜染站在离众人远一点的地方,安静地抬头仰望天空,几只雀儿悠悠地划过,天上没有一丝云。
高中的时候历史老师讲过一种密色瓷,说是用天下最美的一种颜色---雨过天晴后淡淡的青来渲染的,可惜这种颜色极难制成,而密色瓷也已失传。颜染暗暗想道,可惜啊可惜,不过我还是亲眼见到了这种令天下认为之倾倒的颜色,也不枉此生啊。
"染儿,"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看什么呢,竟这样出神。"
颜染转过身,一张静美的笑颜出现在眼前,颜染亦微笑着:"烟姐姐,我不过是在看还会不会下雨罢了。"
"好妹妹,难得你竟这样细心。"苏烟温和的扶了扶颜染有些歪斜的梨花簪子,眼神中竟有说不出的慈爱。
颜染心里琢磨着,子朔与烟姐姐关系暧昧,想来这次游春,烟姐姐才是子朔请来的主角吧。
颜染看着苏烟精心装扮的妆容、挽得仔细的雨鬓,温和中又添了些许妩媚,美得更加勾人心了。这不是去见情郎又是去干什么!
苏烟瞅着颜染的一双杏眼正盯着她似笑非笑,便也笑了:"傻丫头又在发什么疯呢?"
"我就是再疯也知道,以后见了子朔就该叫姐夫了。"颜染一边掩嘴而笑,一边看着苏烟渐渐发红的脸一边那手帕来扔她。姑婶两互相追来追去,还不热闹。
不远处马车旁站着苏墨和子朔,两人望着嬉戏打闹的颜染和苏烟,都同时无奈地笑了,可谁都看得出,那笑容中明明有幸福跟宠溺的味道。
远处袭来徐徐清风。
经过一段时间的颠簸,颜染更想回到二十一世纪了,她想念平整的高速公路和虽然回堵车却绝不颠簸的市区大道。而这些人明明就是颠簸惯了的嘛,这么陡的路居然还能谈笑风生!不是人啊不是人!
就在她哭天喊的的时候,马车稳稳地停了下来。
"到了吗?"颜染迫不及待地问道。
赶车的小厮打起车帘,一阵清新的风已然拂过,坐车坐得晕晕乎乎的颜染被风吹得打了个机灵,顿时来了精神,两步并一步地就跳下车去,只听得身后苏烟温柔的斥责:"染儿你慢点!"
空中还飘着些无伤大雅的雨丝,地面的积水泛起点点涟漪,只见得幽幽古巷,冥冥成风。雨声溅,拉扯青砖绿瓦作伴,新绿起,桃花点枝,春色渐染。凉风伴细雨,莺歌语,几般妖娆。
这随镇春景果然名不虚传!
大家都已下了车,苏墨看到颜染的反映似乎很是开心,邪邪地勾了一下唇角,信步走过去,立在颜染的身旁,身子向着她那边微侧,凑着她的耳朵低声道:" 怎么样,你夫君没骗你吧。"语气很是亲昵。
"呃..."颜染被夫君一词明显地吓了一跳,满头冷汗外加无语地躲到了苏烟的身旁。
此时子朔正在为苏烟整理着微乱的鬓发,两人眼神闪闪烁烁,脸颊微红,动作言语之间更是说不出的暧昧。一对俊男美女沉浸在爱情之中,画面好不唯美。
颜染这个小电灯泡不知趣地跑了过去,两人都回过神来,到显得更不好意思了。
子朔冷静下来,抚了抚微红的脸颊,先开口:"现下还飘着小雨,游镇怕是不成了,那边的随园是家不错的茶馆,不如..."
"好呀好呀!"颜染不待他说完,便激动得先叫了起来,"我都饿死了。" 说着又摸摸肚子,撅着嘴,活象一个受委屈的孩童。
看着她那么可爱的样子,大家都忍俊不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