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欢知道所有的秘密。
齐欢知道肖晓喜欢一切有勃勃生机的事物,窗台上的花,叽叽喳喳的麻雀,叫个不停聒噪的知了,还有操场上欢腾的盛宴里最中心的温曦阳。
因为肖晓太安静了,她缺少那种如火的热情。所以,齐欢知道她是喜欢温曦阳的。齐欢第一次见她看温曦阳的眼神,充满炙热的焰火,温曦阳身上有种感染人的热力,让人忍不住靠近,让人莫名地心安。
仿佛到那时齐欢才通过肖晓,知道了自己喜欢上温曦阳的原因。而很明显,齐欢不是第一个被吸引的人,肖晓也不是那最后一个。
齐欢一直觉得肖晓只是很羞涩,而胆子却并不小,敢说敢做,爱憎分明,勇敢无畏。
齐欢说温曦阳喜欢她时,她没有丝毫惊讶,好像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看着她微弯的眉眼,齐欢突然觉得,大家都已经不再是孩子了。
遇上肖晓之后,他们都按照正常的方向开始生长,向阳生长。
好在,齐欢的左手边依旧是肖晓,右手边依旧是温曦阳。
左手,离心脏更近所以,齐欢更偏爱肖晓,一直以来齐欢偏爱的都是肖晓啊。
如果没有肖晓,这个世界可能就没有那么多色彩了。
从此时起,齐欢才意识到,人真的是怕寂寞的动物,而且有些事情习惯了就不想去改变,当事情有所改变的时候,总会觉得不适应。
全身都不自在,心是空荡荡的,手是空荡荡的,眼睛也是空荡荡的,当习惯成了自然,想象便会自然而然,当幻想与现实格格不入,即便是出了一点偏差也会觉得极其不适。
齐欢是一个不好接近,接近了就不愿放弃的孩子。
当年那个男孩一语成讖,齐欢终究成了旧人,当年的三人行又变成了两人行,而物是人非,世事变迁也不过是眨眼的事情。
他们都得接受现实。
只是齐欢现在已经不像从前那么敏感善妒了,只是偶尔,突如其来的苍凉总是让齐欢觉得莫名的寒意。
他们已经分开有一阵了,这些日子齐欢已经适应了,不会有那种什么都想要说出来和他们分享的冲动了。
强忍住一次次想要牵起肖晓的手,出去走走或是吃饭或是放学,不过现在齐欢已经能很自然的对偶遇的两个人弯起眼角,开心地道一句:“好巧。”
于是大家都在刻意地淡然中,愈行愈远。
有些时候他们就是想不通,不知道为何一定要弄成这样,或许三个人在一起也可以是太平盛世。
可是齐欢觉得即便在一起很窝心,可自己并不能完全开心,而且他们也会不舒服吧,所以为了大家好,齐欢还是离远些,远远看着就好。
这样就很好了。很餍足了。
时间过的很快啊,白驹过隙了无声息,白云苍狗物是人非。
那些日子,齐欢的心中平静极了,没有一丝其他想法,从那一刻起,齐欢的心就开始苍老,曾经的飞扬跋扈不复往昔。
那年寒假,齐欢在家里安安静静读书,偶尔在家前练练滑板,不出门也不去找谁。
除夕夜下了一场大雪,母亲为齐欢把头发扎起,齐欢想起肖晓送齐欢的裙子,第一次小心翼翼地把它穿起,在镜子前看着这个亭亭玉立,安静内敛的女孩子,齐欢禁不住感叹“造物主真是神奇。”
母亲满意地打量着齐欢笑了,此时齐欢突然觉得自己走上了人生的正轨。然后犹豫了半天,终究还是没有打开温曦阳的礼物,然后她就想起那日过生日的情景,有些落寞怅然。
但是,齐欢终究不会再打扰他们了。
39.唐席城的过去
想起许久不曾去的破工厂,齐欢单独出了门一步一步踩着雪找到了那里,天已经黑了,齐欢看不清眼前的场景,只是随意地走着。
走到工厂前齐欢才看见有人在,齐欢的心一动下意识地喊了一句:“唐席城。”前面的人影一顿,转过身来。
只站着不动没有回答,两个人静立良久谁都没有说话,齐欢觉得自己好像第一次感受到唐席城的悲伤,很浓烈没有语言可以表达。
齐欢想,唐席城,他可能是在哭。
于是,齐欢试探性地往前走了几步,看清他模糊的脸庞,什么事都没有,是自己想多了么,她疑惑极了。
唐席城往前跨了一步,这次齐欢没有躲避,任他将自己抱着不言不语,齐欢知道的,他很难过,现在他只是想要一些安慰。
那齐欢就尽自己所能,给他的自己的所有的温暖。
唐席城的气息很平缓,心跳很有力,齐欢听着听着忽然想睡了,好安心好安心,你知道么,在唐席城身边,齐欢总是很安心的放弃一切悲伤怨念。
齐欢是被惊醒的,唐席城好像要给齐欢披大衣,齐欢连忙制止了:“你穿,我不冷,真的,你看!”
齐欢将手贴在唐席城手背上示意,他笑了:“嗯,我知道,那我们一起穿吧。”说着将大衣穿上将齐欢搂在怀里。
齐欢有些害羞,不知所措,他开口道:“在哪都能睡着,也不怕被人卖了啊?”
齐欢不好意思道:“那是因为知道你不会啊?”唐席城闻言笑了又问道:“你想我了么?”
齐欢听他这么问更不好意思了,原谅齐欢那时对唐席城没有一点别的心思,齐欢只是恶劣地依恋他,有所有小女生卑劣自私的小心思,齐欢希望有他在身边呵护自己。
齐欢迟疑道:“只是来看看。”他听齐欢语气落寞,温言道:“齐欢,你过的好么?”
齐欢闻言眼窝一热:“其实,我是想你了。”唐席城闻言笑道:“我知道。”齐欢的心在那一刻满是愧疚。
齐欢于唐席城更多的是,兄妹之间的依恋吧,原谅齐欢,曾那么自私,贪恋你的温暖。
后来,齐欢才想起了什么,问唐席城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他口气邪气地道:“想你了,看看你会不会到这里来,结果你就来了。”
齐欢当然知道唐席城是在开玩笑,齐欢很自然地没把这当真,于是就问他:“你一直是一个人么?”
唐席城闻言一滞,气息依旧绵长,却没有开口,齐欢等了很久他才开口:“讲个故事给你听吧。”
齐欢摒息凝神,齐欢知道,这不是一个令人开心的故事。
终于,齐欢知道了,温曦阳那时的面色奇怪,和唐席城为何在此良久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