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尹安国际,尹俊赫问“招人烦”:“有没有人找过我?”
“找你的人多了,你指谁?”
尹俊赫尴尬地埋头于文件中。尹俊赫手机关机了两天,他想着如果夏沫雪担心他,或许会通过“招人烦”找他,但从“招人烦”的反应来看,好像没有。
过了十分钟,尹俊赫又问“招人烦”:“夏远林的情况怎么样了?”
“还好。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过了二十分钟,又问:“你今天去过医院了吗?”
“没有。”
“哦。”
过了三十分钟,又问:“有没有特别的人找我?”
“夏小姐没有找你。”
“哦。”尹俊赫尴尬了,被助理猜透了心思。不过尴尬之余也感到失落。
中午十二点,下班时间,大厦开始骚动,“招人烦”进办公室,说:“夏小姐送饭来了,现在正在楼下。”
尹俊赫跳起来,蹿向电梯口,“招人烦”惊讶地评价了句:跑得比兔子还快。电梯门打开,里面全都是员工,他尴尬地进去,电梯里安静地连呼吸声都没有。
好容易到了一楼,却发现根本没有夏沫雪的影子。他又没带手机,在大厅和门口徘徊了一圈,才发现前台放着熟悉的饭包,他急忙问:“送便当的人呢?”
“已经走了。这是给赵助理的。”前台站起来怯生生地说。
尹俊赫拎着饭包又回了总裁办公室,一盒饭,一盒菜,还有一小壶汤。他喃喃自语:“这是要告诉我,这是最后的午餐吗?”
他拿起电话,手指选在夏沫雪号码的上方,却一直没有按下去。整整一下午,他拿起手机无数遍,但始终没有拨出去。
晚上,他有些不敢回南山公寓,那里已经没有人等他,也不会亮着灯。他憋着一口气处理了积压了两天的文件,才在晚上11点,回到了公寓。
打开灯,客厅里一切都干干净净的,显然夏沫雪已经打扫过了,客厅里的茶几上放着一张纸,尹俊赫拿起来,上面写着:冰箱里有我新炖的排骨,卧室里的抽屉里的现金我没动。那八套“热恋”系列的首饰我拿走了,上次你送的蓝宝石看起来很贵重,我就不收了,放到你书房的抽屉里了。
尹俊赫到卧室里趴到床上,闻着被子特有的香味,那香味里除了洗衣液的香味还含着夏沫雪身上的香味,他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深深地呼吸着,也深深后悔说出那句话。
第二天一早,他醒过来,没有早餐吃,没有夏沫雪的走动声,只有墙上钟表的秒针发出声音,一切都那么安静。尹俊赫奇怪以前遇到夏沫雪之前,他怎么会受得了这种安静。他洗漱后,匆匆回公司上班,然后让“招人烦”买早餐,开会,听取汇报,处理文件,这一天与往常没什么不同,“招人烦”发现总裁却与往常明显地不一样,他的话少了,少了很多,既没有了最初的尖刻批评,也没有了后来的轻松打趣,他就只是“嗯,好的”“可以”“就这样”结束了会议。以前处理文件,他总是有丰富的肢体语言,遇到满意的,他就靠在椅背上,喝两口咖啡,遇到不满意的,他就狠狠一摔;累了,他就转转脖子,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他就在办公室走动走动。可是今天,总裁就保持了一个姿势。“不妙啊,不妙。”招人烦心里想着。
中午,尹俊赫和“招人烦”是带着隐隐的期待的,但没有人来送便当。倒是寒欣打电话来,问尹俊赫前两天为什么关机,尹俊赫敷衍了两句。
“招人烦”问尹俊赫午饭怎么安排,尹俊赫说他出去吃,结果来到了夏沫雪所在的大学附近,随便找了一家餐馆,希望能和夏沫雪来个不期而遇。结果,希望当然落空。不过他还是打听到了一个重要消息,服装设计大赛快要到了,服装设计系的人都忙翻了,300人争四个名额。夏沫雪前一阵子一直在裁衣服、缝衣服,肯定是为了这个大赛,可是她居然没告诉自己,尹俊赫隐隐有些生气,他跑到学校里去找夏沫雪,可是又不想让夏沫雪发现自己,戴着墨镜鬼鬼祟祟地找夏沫雪的教室,他透过教室外面的窗玻璃果然看到了夏沫雪,这丫头拿着一堆布条和一个男的似乎在热烈讨论着什么,时而皱眉,时而嘴唇下翻,时而轻笑,时而瞪眼。尹俊赫喃喃自语:“那又是谁?这丫头怎么跟谁都这么谈得来吗,三天前,让她离开的时候,她明明流着泪的,现在她居然能笑得出来。两人关系要断了,她居然笑得出来,夏沫雪,你可真想得开。”
“你是谁?”尹俊赫穿着黑风衣戴着墨镜喃喃自语,这副装扮怎么看怎么想偷窥狂。正要进教室的几个女孩看见他齐声质问他,他没敢回答灰溜溜地跑出校园。
夏沫雪中午和学长聊衣服面料的事情一不小心聊时间长了,匆匆赶往医院,这天是夏远林出院的日子,可她去办出院手续时,医院说手续已经办妥,夏沫雪一看缴费单,是赵仁凡签的字。尹俊赫,这个她刚刚忘了四个小时的人又被带入她的脑海。
回到家,夏远林回卧室休息了,夏沫雪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发愣。夏母悄悄坐在她身边,她都没有发觉,直到夏母握住她的手,她才惊觉,转头看向夏母。
“小雪,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我在想设计大赛的事,我本来已经设计好款式了,可是今天老师又给我们看了一组韩国新款女装,相比之下,我的设计稿简直弱爆了,妈,如果这样下去,我肯定不行,所以我得赶紧去学校,我要修改设计,最起码把那三张女装设计稿修改一下。”夏沫雪其实本不会跟母亲说这些细节,可是她现在快速而慌张地说着,像是怕夏母问别的什么事。
“小雪,在妈面前不必这么慌张,无论你想什么,想怎么做,妈都支持你。”
“妈——”
“妈从出生时,家境就很好,嫁给你爸爸后,也没怎么吃过苦,衣食无忧的同时也一无所长,所以妈在生活上真的帮不了你任何忙。但小雪呀,妈可以在精神上支持你。你讨厌顾天宇,那就拒绝好了,不必考虑我们,你喜欢尹俊赫,那就去追求好了,别说配得上配不上之类的话,我的女儿不比任何人差,谁看不上你,那是他没眼光。”
“妈——”夏沫雪抱住夏母,心里感激母亲对她的支持。
“虽说这个世界残酷冷漠,但妈想通了,你才22岁,还年轻,年轻时拥有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是女人一生的财富,它会让你的人生变得厚重。其实,我和你爸结婚的时候也不顺,虽说当时手里有几个钱,但一个大男人整天倒腾衣服,你外公怎么也看不上他,你爸受了很多你外公的白眼和辱骂,我问你爸爸会不会感到委屈,因为要是娶别家女子,人家或许会很喜欢他这个女婿。可你爸说,他唯一能为我做的,就是无论面对任何情况,坚持不后退,不放手。他做到了,你外公也认可了。你外公去世的时候,最自豪的就是看准了你爸。”
“是啊,爸爸虽然不算是一个成功的商人,但绝对算得上好老公,好爸爸。”
“你爸爸心疼你,怕你吃亏,别怪他。”
夏沫雪摇摇头,说:“我没有怪他,我只是很讨厌他听顾天宇的话。”
夏母长叹一声,说:“顾天宇是个难缠的角色,昨天他去小硕了,不知道跟小硕说了什么,但看起来应该很能打动小硕,我在晚上到他屋里给他送水果的时候,他问起了当年的事,还说顾天宇也是个可怜的人。”
夏沫雪吃惊,顾天宇又找了小硕,他是先易后难,各个击破,等把家里人都说服后再来对付她吗,她不自觉得摸了摸脖子,像是有一种渐渐被勒紧脖子的感觉。
晚上,夏沫雪要做衣服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那一套针线布料和缝纫机都还在南山公寓里,而且手里还拿着南山公寓的钥匙,无论如何都要再面对尹俊赫。她一路上都做着各种挣扎,但还是硬着头皮到了南山公寓。
其实,夏沫雪在公寓楼下发愣的时候,尹俊赫就坐在车里,他不想回去,屋子里空荡荡的,黑漆漆的,冷飕飕的,他开着车灯,听着音乐,胡思乱想着,突然夏沫雪就出现在他汽车前面,她望着公寓大楼,尹俊赫望着她,终于,她走了进去,尹俊赫赶紧把车开入车库,也跟着走了进去。
夏沫雪到了公寓里,先是收集好了自己那一套针线布料,然后把尹俊赫的衣服放进洗衣机,收起晾在阳台上的干衣服,看了看冰箱里的排骨,一动没动。尹俊赫贴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可惜门的隔音效果太好了,他什么也没有听到。他只好拿出钥匙,深呼吸几次,开门进去。
客厅里没人,厨房里没人,卧室里也没人,难道夏沫雪没进来,他狐疑着,忽然听到洗手间里有流水声,他猛地推门进去,松了口气,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