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人告诉我,要结婚了、要订婚了……在还没搞清楚状况时,人就聚集起来了,东西也聚集起来了,作为会场的广场铺上了布,上面摆满了豪华的料理……还搭了一个比我与安娜还要高一阶的座位,指示我们坐在那里……
我和打扮得还算体面的安娜,以及打扮得体面又豪华的安娜,坐在那个座位上,安娜的父母和三个弟妹坐在我们旁边,摩尔坐在会场的中央……回过神来,村里的鬼人族们已经坐在会场的各个角落,安娜家的代表……安娜最小的弟弟,十岁的路法,拿着绑着几颗薯芋的藤蔓木杖走到我面前——
咦?十岁的小孩是家里的代表吗?
不是父亲或长子?
——说明到一半,克劳斯发出这样的声音。
啊啊,对了。克劳斯不知道这件事。
鬼人族的文化是让幺子继承家业。
虽然不至于让十岁的小孩掌管家业,不过在仪式或婚礼时,都是由幺子担任代表。
最年轻、最有未来的幺子继承家业,由经验与知识丰富的兄姐守护、支持他。
……扶养幺子的兄姐跟其他人家的人结婚,借由联姻让家族变得富裕……听说是这样的文化。
我这么一说,克劳斯就点头表示原来如此,然后回应:
是幺子继承制啊。
听你这么一说,确实会觉得合情合理。
……呃,所以才用地瓜藤的拐杖吗?
是啊,地瓜会这样……不断增生,连成一串对吧?
据说那模样代表会生下许多孩子。
话虽如此,在这里也很难立刻取得连着藤蔓的地瓜,所以就用仿造地瓜的拐杖。
我收下那拐杖,高举起来让大家都能看到,然后交给亚儿娜,以此为信号开始典礼……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典礼开始之后,就是尽情吃喝、唱歌跳舞的热闹宴会。
甚至还上演我打倒地龙的重现戏剧,一直闹到深夜,然后我跟亚儿娜进入新婚夫妻用的尤鲁特……就这样结束。
哦……原来如此。
这种形式的婚礼也不错呢。
尤其是戏剧,我觉得是个好主意,下次有机会的话,我也想在我们家办。
喂喂……饶了我吧。
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害羞到快死掉了,如果是在我们家做那种事——
这时,我话还没说完,谢普氏族的年轻人慌慌张张地冲进仓库。
不、不好了!
有个奇怪的角人突然跑来,大喊着安娜大人在哪里?、我要把安娜大人带回家……然后安娜大人就攻击那个人!
感觉那个人被打得惨兮兮的,该怎么办才好!?
年轻人说完慌张地挥舞双手,我看着他,疑惑地心想发生什么事了?。
角人……那就是鬼人族吧,鬼人族怎么会跑来?要把安娜带回家?老家那边发生什么事了吗?
而且不管发生什么事,安娜攻击鬼人族也令人费解。
唔嗯……?
我摸着下巴陷入沉思,克劳斯出声说:
迪亚斯大人!总之先去现场吧!
之后再思考!
克劳斯这么说,我点头表示说得也是,便和克劳斯及年轻人一起奔向安娜她们所在的地方。
第90话阿鲁纳家族之二
我跟在用四只脚快步奔向现场的谢普氏族年轻人身后……抵达现场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幅难以言喻的光景。
犬人族们围成一个大圈,将发生争执的现场团团围住,显得不知所措。在人群的中心,艾娜跨坐在鬼人族男子身上,不断赏男子耳光。
鬼人族男子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一边抵挡艾娜的巴掌,一边不断说着住手,听我说。在他们身旁,伊莉歪着头,一只手放在脸上,既没有阻止艾娜,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伫立在原地。
……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为了理解这莫名其妙的状况,我跟克拉斯一起走进人群……然后向伊莉问道:
这到底是什么状况?还有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听到我的问题,伊莉先是歪头沉吟,然后回答:
要说是什么状况,应该算是兄妹吵架吧?
那个人是安娜的哥哥……就是安娜说的那个无可救药的米虫,对女人和金钱都很随便的哥哥。
那个哥哥突然跑来,然后大呼小叫,安娜听到之后就生气到吓人的程度,然后就突然攻击他……大概是这种感觉吧。
不过,听他——那个哥哥的说词,感觉他也不是那么坏的人……只是因为太担心可爱的妹妹,所以才会有点失控吧。
伊丽说着,又歪着头沉吟起来。
我看着伊丽,又看着依然在打巴掌的安娜……然后再次询问伊丽:
安娜的……那个……哥哥,到底说了什么?
嗯……这个嘛。
他说安娜的娘家因为家境贫困,所以被趁虚而入,骗去嫁给比自己年长许多的丈夫,是个可怜的妹妹……还说要保护安娜,把她抢回来之类的话。
还有,他不在的时候,你这个恶德领主竟敢为所欲为!之类的……
爱丽一边盯着我,一边说出这样的话。
……所谓的掌权者或恶德领主……嗯,应该是在说我吧。
然后,爱尔娜说老家会那么穷都是你的错、连家长候补都算不上的米虫在说什么、不准侮辱我的良人之类的话,然后在下一瞬间就扑向了哥哥……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一开始我也打算帮爱尔娜助阵……可是哥哥完全不打算出手,而且他所说的话……虽然用词不太好,但我觉得他只是在担心爱尔娜,所以我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
因为事情就是这样,而且又不清楚状况,再加上又是家人……兄妹之间的事,所以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随便插嘴,也不知道该不该插手。
原来如此……
不过,没想到爱尔娜居然有个哥哥……真令人惊讶。
咦?
父亲大人对爱尔娜哥哥的事一无所知吗?我还以为至少会听说过一些事呢。
不,我是第一次听说。
我在婚礼上也没看到他,所以我一直以为他只有父母和弟妹……
哎呀……
她觉得这件事丢脸到无法告诉父亲大人吗?还是说,她认为一旦说出来,和父亲大人的婚事就会告吹……又或者是两者皆是呢?
……看来问题的根源比我想象的还要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