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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章莫家已没

作者:蔷薇花开.|发布时间:2024-12-19 11:00|字数:3829

  绕过一座小山就到了曾经富丽堂皇奢华典雅名动川中的莫家别院。

  莫岚姝放慢了脚步,仿佛在靠近一道伤痕累累的禁地,晏如斯坚实有力的把莫岚姝揽在怀中,看着她,眼神全是祥慈与笃定的温暖。

  “噗通……”心里好像咯噔有什么在疼了一下。又回来了,那个在无数噩梦夜里不停跳帧的家,那个站在废墟里叮嘱她无数次的娘亲……

  “晏哥哥,我好怕呀!”莫岚姝似乎都带着呜咽的哭腔。

  她默哀般瞅着着断壁残垣,整整十年,这些变动不大的画面一次次震碎了她童真的心。

  真正经历这一切的人怎么可能用怕来形容这里呢?

  就算一面镜子碎了,那儿时最无邪天真的所有美好都在这里倒映着,这里有过她的幸福和童话。这十年,不知多少人前来纪念过呢?

  被十年前大火烤的焦黑的土地上零星开放着许许多多的野花,它们自顾自地绽放着,就算是鄙夷的焦黑,似乎也阻挡不了它们经历着一次又一次的春夏秋冬的淘洗,废墟灰烬终究是阻挡不了它们的顽强生命里的,而回到这里的她,不也是这些花里的一员么?

  终于,泪水决堤了,冲湿了的面纱再也粘不住她的脸掉了下来……

  徐尘风的目光无意间从飘落的素纱定格在了她脸上,她都忍不住惊叹了——“啊!”

  她低垂着脸,阳光徙倚在她弯且长的睫毛上闪闪发光,微微翕动着半掩映着春水灵动般的眸子,眼泪在双眸间悬挂着,晶莹剔透,好像是一颗水晶球的碎片般。

  她的美已经远离了世俗,美得任何一个人都想靠近她的人又都想绝尘而去,这样的女子只能素纱裹面,任何多余的坠饰,都会玷污了这美的单纯。

  可望不可即的脸上缓缓流淌着泪水,这晶莹剔透的液体足以让世上所有人为之癫狂!

  她伫立在废墟之上,所有的颓靡气息和金乌刺眼的光芒让她亭亭玉立的背影显得无比的不真切,仿佛是幻中生幻……梦人语梦。

  嫣如梦静默地弯下身子,拾掇起一朵优雅淡淡的茉莉,哀婉地笑了,这开于荒野的茉莉从不需要人精心照料,就算曾经登堂入室在宝殿里喧哗地绽放被弃如敝屣又如何,如今依旧是以她顽强的姿态盛开着,悄无声气地以孤傲的态度迎接着每天日升日落。

  就算一无所有又如何,她的命是爹娘牺牲自己换来的,就算苟延残喘也必须坚强地忍辱负重地活着。

  她睥睨过晏如斯,他正以复杂的瞳色温情地凝视着她,由于这极为锋利的眼光一怔,他是他的,就算失去了,不再是了,她也不会一点可惜。

  她可笑地觑过流着虚伪眼泪的莫岚姝,她警示地看着她,眼神变得带着复杂的光晕,他记起来了,这眼神不就是他们初次见面时的那种眼神么?

  可能吧!除了“莫岚姝”她将会发现她得到的将会是无穷无尽的烦扰与戡乱,姓莫就注定了这辈子都逃不脱厄运纠缠。

  倏忽不小心,一块尖尖的木头就刺破了她的长襟,也带破了她的手腕上的纤细的皮肉,她微微颦蹙。

  “如梦!”乌尔段焦急的快步过去了,焦虑地拉住她的纤细的胳膊,说道:“小心点!”

  他扯起袖子,探过头就上去舔了舔她的伤口,说道:“你过来干啥,还哭了,又这么不小心。

  一阵倒吸一口气的声音,是莫岚姝的口里出来的,这是干嘛?如梦又瞅过徐尘风和晏若斯两个快要紧紧绷绷的脸,他们鄙夷地盯着乌尔段持在手里的嫣如梦的手。

  对了,这里是中原,礼数教条太多,向他们这样简直就是不知廉耻。

  不过萧筱筱就习以为常了,说道:“如梦,你哭啥呀?这又不是你家。”

  “不是我家……”如梦似幻的一句,她眼神顿时暗漠下去了,歪着头,简简单单的靠在了乌尔段厚实的胸膛之上,说道:“我的家,也是被一团大火化为灰烬的,我的爹娘全都是葬身火海……这,让我想起了我的童年。”

  她苦笑着,每次心痕上多了一道裂纹,她就喜欢用微笑来装饰。

  “如梦,我们从没听过你的身世,只知道你父母去世的早,所以不想提及你的伤心事,没想到你也这么可怜。”萧筱筱也靠近到他们身旁。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们从不避讳什么。三个人就搂在一起,感同身受着彼此,尽情地淌着泪。原本哭得并不汹涌的如梦有点惊讶,该如此痛哭流涕的只应该是她一个人吧!

  如今,她能视作亲人的,不就是他们两个人么?

  莫岚姝也抽泣起来,说道:“没想到如梦妹妹也有如此惨痛的童年啊!”晏若斯的注意力终于又回到了她的身上。“晏哥哥,我好想爹和娘呀,我心里好不是滋味……”

  晏若斯一如既往将她揽在自己的怀中,紧紧地搂住。她想,这样子,这个男人谁都抢不走,不是吗?

  就算嫣如梦貌若天仙又如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十年的深厚感情,岂是一朝一夕的容颜可以冲破的?

  莫岚姝将脸贴在他胸口上蹭了蹭,这个男人永远只属于他!一寸寸冷光在她虚假的泪水中,迟迟不肯溶解。

  嫣如梦悄然端坐在花园的石椅上,沏好的龙井悠然飘香,晨风泠泠,初升的旭日暖阳还来不及给空气微微加温,她的心情已经有了些许改观。

  进进出出的仆人们路过时,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多瞟上几眼,有的走着走着就会发起呆来,在幽篁居已经有几日了,但是这些仆人还是一副惊艳叹服地五体投地的样子,有的迎面相逢竟会因为双双注目着她,磕磕撞撞绊倒在地。

  嫣如梦,谄笑着,服侍了江湖第一美人这么多年,对于自己,不至于如此吧?更可笑的大概是,江湖第一美女不过是徒有虚名。

  萧筱筱握着花束,兴致勃勃地奔向徐尘风的房间,晨光打在她脸上格外明媚,她更像是塞外的一朵野菊,在没有入原以前只是个花骨朵,任凭风吹雨打,无所畏惧,如今,花期似乎到了,极尽妍开。

  “哟,早呀,如梦,你也这么早呀?”萧筱筱跟如梦打着招呼,却早已把目光探进了徐尘风的房间里。

  还早?嫣如梦施施然笑了,比起几位师兄,这早从何说起呢?“你去干嘛呀?”可是就萧筱筱来讲,这的确很早了。

  “我去找徐师兄的,来给他插点花。”萧筱筱三步作两步飞奔进了房。

  嫣如梦淡笑着看着师姐,她……看来已经深深陷在徐尘风鬼魅般的魔沼里了吧?

  就算明明知晓这个男人喜欢的是男人,可是对于他的存在,就是会让女人情难自禁。

  嫣如梦,思索着徐尘风,这个男子实在是奇特,未动笑颜的时候,冷峻的脸庞仿佛黎明前最浓重的夜色,深邃地不可接近,可是,一旦他上扬起嘴角,就像是日头漶漫了繁星,一片片的朝霞在他脸庞上一层层蜿蜒着,所有人都只能以一种企颈遥望的姿态,欣赏着不可亵渎的美。

  他就像是火与冰最融洽的杂合,忽冷忽热的存在感,最是摄人心魄。

  这徐尘风的亲和力就是强,才短短几天就已经登堂入室,把正室晏若斯给挤下去了,在他的周遭似乎总有一群尾随其后的跟班,就连仆人都喜欢和他相处。萧筱筱和他玩耍的最开,居然也不顾小节,有事没事就摸一下他的脸。

  嫣如梦起身,略带好奇地望向徐尘风的房间,萧筱筱和徐尘风都已经并排走了过来,萧筱筱还毫不掩饰地挽着徐尘风的胳膊。嫣如梦,忍俊不禁,心想,要是某天徐尘风换了口味,喜欢女的了,那萧筱筱这个师姐必定会被万千少女唾弃的。

  “笔墨纸砚”也尾随来了,墨和砚每人手里都揣着一个账簿。

  “公子,请过目!”墨是个美女,只是此时语气显然不善,账本瞬间挡在了萧筱筱面前,显然是有火冲她发的。

  “知道。”徐尘风有些不悦,神色安然地将萧筱筱挽着的手抽出来,接手账簿,嫣如梦也向他们靠过来过来。

  “如梦师妹,早呀!”他冲她一展笑颜,空气中瞬间便停住了一道虹光,他的笑煞人心畔。

  心里蓦地腾空了一下,如梦也不自觉回敬他一个微笑,这男子真是世间尤物!自己定力再高还是不能在他的微笑面前波澜不惊。

  徐尘风坐在刚才嫣如梦的位置,笔为他添上了茶。

  这个大忙人自从来了晏家,说道:“笔墨纸砚”抱着的账簿似乎就不曾离身过,晏若斯为了便宜行事,不得不安置他在后花园后门处的客房里。

  这样既可以方便他的出行,另外呢,有他把守后门,也可高枕无忧。

  他仔细详览一遍后对着墨砚二人吩咐一番后,便让她们退下了,那二人又仿佛看见仇人般地临走时狠狠瞅了嫣如梦一眼。

  嫣如梦很是无奈地笑了笑,她可没想过让徐尘风可以性取向正常点,对于自己,这两个人就没必要仇视了吧?

  萧筱筱在旁边干看了半晌,这次总算是可以和他独处一会了吧,没想到徐尘风冲她一笑道:“早上看账本有点累了,我回去歇一阵子。”说着招呼笔纸随他回去,淡雅地突出一个笑

  萧筱筱倍感失落地撅着嘴,完全没注意那个微笑。嫣如梦却感觉到了,徐尘风那一笑绝非寻常。

  徐尘风和笔纸进房掩门后。萧筱筱简直就是苦大仇深,她一脸失望地说:“你说徐师兄这么好的男人,凭啥就非得喜欢男人呢?”

  嫣如梦却在心里暗暗叫好,他要是喜欢女人,那多少女人的红颜韶华都要栽在他手里呀!

  晏若斯和莫岚姝款款从后门经过,两个人谈笑自若,看起来心情都还不错。

  嫣如梦低着头,痴痴看着凉了的茶水,心里有一阵没一阵的。

  “徐师弟不在么?”晏若斯似笑非笑的问道,这个表情是他最拿手的面部表情。

  “在呀在呀!他就在房间里呢,要不我们一起去把他叫出来吧!”萧筱筱一副花痴模样。

  晏若斯微微颔首。

  晏若斯刚想要抬手叩门时,陡然红上耳根,闪烁着避开到一边,一向是沉稳的他怎么会如此呢?

  “咋了?”莫岚姝有点忧虑地上前。

  紧接着,大家就听见,房间里床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声音,并且伴随有男性愉悦的低吟,那个销魂的声音居然……是笔的。

  在场的人就算再迟钝恐怕也不寒而栗了。

  莫岚姝从耳根红上了额头,一个转身,扬手就遮住了脸。

  “这……这,为什么要……”萧筱筱更是全身松软了,仿佛精神支柱瞬间崩塌。

  就在这时,门开了,徐尘风微微喘着气,脸上还有为退去的潮红,衣服已经整理的很妥当,就是头发有点凌乱。

  “徐师兄,你干嘛要这样?”萧筱筱一下子扑进他怀里,娇嗔着紧紧抓着他的衣服,说着眼泪就止不住了。

  徐尘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又推了下萧筱筱硬是没推开,这也不说,他扫视一下在场的表情各异的同门和下人之后,反倒是自顾自笑了起来:“找我有事么?”

  晏若斯脸上的红色瞬间惨白,狠狠撂下一句:“煮鹤焚琴有伤大雅,你实在是无药可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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