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紫苑人还在异国。令她措手不及的是,一夜过后,叶沉整装一新,一大早地,就立在她房门的外面,幽幽地看着窗下那一簇盛开的荼蘼。是春梨先发现叶沉王爷在这的。她出来倒水,手里还托着个盘子,一转眼,就看见那花根下沉沉立了一个人。本来,春梨还以为那人影是叶沉的侍卫追风,但细细一瞧,却原来是王爷。
春梨是个细致的人,见了叶沉在那里,也不惊动,只是走侧门进了紫苑的屋里。紫苑已经醒了,正坐在窗下,对镜梳妆。紫苑的心,实则还是低沉的。对于萧国的大权,她没有一日停止放弃过努力。虽然那萧殊巳竭力表演对皇权的淡泊,对男色的放纵沉溺,但在紫苑看来,这一切不过都是她在演戏。
萧殊巳,她没有一日放松对她的警戒。更令紫苑懊恼的是,就连无风也好似和萧殊巳走得更近了。不到万不得已,她真的想联络叶国的王爷叶沉,联合歼灭萧殊巳,自己当萧国的女帝。她是一个穿越女,好不容易穿回了这个历史上并未记载的时空,当一回女帝,过万人之上的生活,才是她想要的。
但终究有一人始终悬着她的心。此人就是夏邑。紫苑穿越了好几年了,知道夏邑和无风的感情纠葛。她几次三番地去勾引夏邑,但他精明得很,从不上她的套子。虽然如此,但紫苑并不就此灰心。她想:身边用着叶沉这样的备胎,再行去魅惑夏邑之计。如果失败了的话,到底还有叶沉这样一个备胎陪着自己。
这样一想,紫苑的心,便就更加笃定了几分。侧门轻轻推开了,她知道是春梨。紫苑回了头。“你来得正好,现在我正想你为我梳妆。”
春梨知道这沉闭着的窗户外头站着叶沉,想了一想,春梨也就嫣然笑着对紫苑道:“公主,今日天气很好。公主何不将窗户打开。外面的荼蘼花可是绽放的热烈呢!”
紫苑一听,瞬间也就来了精神。“是吗?”她穿越来萧国后,从来没有好心情去欣赏周边的美景。她那公主府,什么陈设都有,可她就是懒与观看。这样一想,她是不是错过了许多东西?还未点头,春梨也就走到窗前,将轩窗轻轻推开了。不出春梨所料,一抬眸,她就注意到那窗前立了一个人影。
叶沉,是他!只不过,和春梨看时不同,此时的叶沉,是背对着紫苑的窗户的!紫苑站了起来,走到窗前,看着叶沉寂寥的背影!有那么一刻,她的心里忽然充满了伤感!叶沉待她不错,而自己也似乎有请,但她为了自己的前途和欲望,却只能将叶沉当做自己的一颗举足轻重的棋子!
她忽然就想唤:“叶沉,你过来——”但话到口边,却又生生吞了回去。现在还不能!她定了定,带着一丝低落吩咐春梨道:“好了,你将窗户关上,继续给我梳头吧。”
春梨心里不解。“可是——”
“可是什么?怎么,我的话你都不听了么?”紫苑佯装不悦。
无暇宫内。萧殊巳却又在寝宫内,低着头,静静地拿起一本书来看。寝宫内点了芸香,这香味恰是萧姝喜欢的。如今她又回来了,虽然原身在她身上并未留下太多的记忆,但出宫这些时日,她遇到了不少人,更是领略到萧国百姓的疾苦。这些民间疾苦,自然令作为现代人的萧姝震惊。
原来,古代的人可以家徒四壁到这样一个地步!她曾见过一个农妇为了给自己的丈夫治病,一天之内,竟然将自己的四个亲生的儿女都卖掉了!事后,萧殊巳命人将那农妇的几个孩子又赎了回来,又派人去给那农妇送银子,以此期待她们的生活能够好起来!做完了这些,萧殊巳的心里就开始闷闷不乐起来。她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帝王,是失职的。虽然,自己并不属于这个时代。但她坐在这个位置上,却是没有能为萧国的百姓带来利益,心里还是隐隐地不安。
君琰觉察出来了。他对于她这些天的失踪没有任何的提问。纵然想问,也不是现在。
晚上,他跟随萧殊巳回房,见她始终沉闷不语,就试探说了句:“你还在为白天的事烦恼?”
萧殊巳点了点头。“君琰,我的确心里不安。”她抬起头,再次问:“君琰,你说是不是太自私了?我为了保护自己不受夏邑的伤害,却忽略了天下的苍生。原来,萧国的百姓,生计是这样艰难。”
她走到一面双菱镜前,看着镜子中微微有些变形的自己。古代的镜子是铜打磨成的,清晰度自然比不上现代的玻璃镜子。她的眼睛又有些近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竟想出‘面目可憎’这四个字来。
君琰走到她的身边。“我以为,你是遵循了你自己的本心。却原来,你这样善良。”君琰说着,上前握住萧殊巳的小手。
“我知道,在宫里,最不该有的就是善良。但我实在不忍看到那些百姓期盼的目光。”她转过身,迎上君琰看着她的炙热的眼。她将身子伏进君琰的怀中,低低说道:“君琰,你说我该怎么办?虽然,我十分喜欢现在这样当捕快的闲云野鹤的生活。”
她的心里,矛盾犹豫之极。她知道无风对自己的爱护。她出宫这样顺利,夏邑看的也是无风的面子。可如果她再次回宫的话,那么——
虽然她是一个傀儡皇帝,但身在高位,还是能做一些有利于百姓的事情。如果皇权以后落在了紫苑头上的话,她这个现代女,还不定会想出多少整人的法子来。一想到这,萧殊巳就觉得头皮发麻。
“不用多想,遵循你自己的心吧!”君琰抚着她的长发,沉默良久后,给她这样一句。
“我的心,并不确定。”
“不,你已经确定了,就凭你刚才说的话。”君琰对她点头。不管是阴冷诡谲的皇宫,还是狡诈叵测的江湖,他是她的王夫,不管她做了怎样的决定,他都会义无反顾地陪她走下去。当然,只要苏無那个小子不再出现,坏他的好事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