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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三章:泪眼问花

作者:顾长青|发布时间:2024-12-19 10:58|字数:3044

  “小姐,你看,碧云今日做了小姐最爱吃的红烧鸡。”碧云将菜一一摆在桌上,回头却见谢遥靠在床上发呆。碧云苦着脸道:“小姐,你都两日没怎么吃东西了,这样下去,怎么受得了。”

  谢遥彷佛没有听见一般,继续痴坐着,看的碧云一筹莫展。

  “遥遥?”

  碧云一喜,道:“是伊小姐过来了。”

  果然,话音落下,伊香一只脚就踏入房中。

  “伊小姐,你来了正好,小姐这两日都没怎么吃东西,就坐在床上发呆,这样下去,碧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看碧云这丫头确实是急坏了,伊香笑了笑,“你下去吧,我和遥遥说说话。”

  “嗯。”碧云点点头,退了出去。

  多日未见,仔细看谢遥,瘦了很多,看来这些日子发生了很多事情。平日中活泼可爱的谢遥,如今满脸死灰一般,呆呆傻傻的坐在那里,看她这样,伊香心里也不免有些难过。

  “遥遥。”伊香坐在床边,拉着她的手,“我是伊香,我来看你了。”

  谢遥眨眨眼睛,一直含在眼中的泪,夺眶而出,坠在被子上,谢遥吞咽喉中的苦涩。这两日,她只是坐在床上想着清风山的一幕幕,往日他们师徒五人,在清风山上与世隔绝,在师父的庇护下,过着神仙一样无忧无虑的生活,对于谢遥来说,徐鹤如她再生父亲,是和她父亲一样重要的地位。如今,就这样去了,对她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我现在心里憋着一股恨,你知道吗?”谢遥看着伊香,“但是我不能发泄出来。”

  伊香握紧她的手,清风山的事情她都听说了,徐鹤到底是山中宰相,先帝最看重最信任的人,他一死,整个南国都知道了,为此,朝中还追封他为国师,厚葬他在清风山,以安他的仙灵。

  “遥遥,我都知道。”

  说着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谢遥深吸一口气,慢而沉的道:“这两日,我感到心慌,害怕,难受,伤心,甚至恨,我的脑子一片混乱;还记得,桃园村死的那些人,那时候,我只感觉到愤怒和伤心,却从未有这么复杂的感受,大概因为我和他们关系不深;可这次,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师父去了,我的心里有一种绝望到死的痛苦,我恨,我恨自己的无能,不能为他们报仇。”

  听着这些,伊香心里难受,嘴上劝解道:“遥遥,这一切都过去了,你师父肯定不希望你变成这个样子,他希望你继续无忧无虑,快乐的活下去。”

  “过去。”谢遥嘴角嚼着苦涩的笑,“过不去了。”

  “遥遥,你不要这样;虽然你师父不在了,可是你还有肖玄哥哥,还有你爹,还有我,还有李大哥,还有好多好多的人,我们都在这里,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都会陪在你身边。你现在这样,只会让我们担心,你这两日不怎么吃饭,我听孙管家说你爹也两日没怎么吃饭,你这样下去,不仅拖垮了你自己,也会让我们伤心难过的。”伊香一口气说完,期待的看着谢遥有所转变。

  果然,听到她爹不吃饭,谢遥眼中露出惊诧之意,她这几日沉寂在自己的世界中,她爹来看过她几次,她都躲在自己的屋中不愿意出去,没想到她爹竟也为她操心至此。一种罪恶的感觉弥漫在心头,她突然揭开被子,道:“我要去看看我爹。”

  伊香没有阻拦,看着谢遥跑出去,伊香将碧云喊进来,“将这些菜端道将军的屋中吧,再多去准备一些菜。”

  “小姐会吃吗?”碧云狐疑的道。

  “照我说的办,你们家小姐肯定会吃的。”伊香信心满满。

  “嗯。”碧云这才开心的点头将桌上的菜收拾起来,送到将军房中。

  问了孙管家,得知他爹在书房中,谢遥走到书房中,她爹正穿着黑色的锦袍坐在屋中,面容带着几分憔悴,拧着眉头专注的看着桌上的地图,几日未见,恍若隔世;谢温抬起头,看到谢遥,面上带着惊喜,“遥遥。”

  沉稳的声音让谢遥一下子安稳下来,好似她游离在九霄云外的魂魄回归到了身体内,连着意识也清明起来,是啊,她不是为了自己活着,她还有爹,小玄子,伊香,碧云,还有那么多关心着她的人在为她担心。

  “爹,女儿错了,不该让爹担心。”

  “遥遥,只要你没事,为父什么都不奢望了。”

  “嗯。”谢遥轻轻的应下。

  伊香跟在谢遥后面,看着她和她爹似乎都没事了,才安心的离开。这几日李大哥打算离开百里城,她心中也很烦,本打算跟着李大哥一起走,可她爹死活不肯,李大哥也不情愿。

  一肚子的苦水没地方倒,遥遥如今成了这样,不指望她为她出谋划策了;真不懂李恪,她伊香跟着他一路什么苦都吃过来了,怎么着也算是生死之交了吧,他怎么就是不肯接纳她。

  伊香一边想一边走着,忽见段大妈在一名男子的陪同下进了如意客栈。在百里城中,段大妈根本不认识几个人,那个男人是谁?

  心下好奇,伊香也跟进去,看到段大妈上了二楼,进入了客房,伊香拉住路过的小二问道:“那个客房的是什么人?”

  “哦,是飞雪公子。”小二随口答了一声,就跑去忙了。

  “飞雪公子?”伊香知道他是醉月阁的琴师,名声很大,可是,怎么会认识段大妈。

  偷听是不方便,伊香带着困惑回了家;走到后院中,刚巧看见李恪站在院中,负手仰望那颗开的十分好的合欢花。

  一身青衫,瘦削傲然的背影,让伊香突觉得恍然哀伤,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上古时期,两名女子去寻找自己死去的丈夫,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便整日恸哭,泪尽而亡,后来,两名女子的灵魂和他丈夫的灵魂在冥冥之中相遇,合二为一,化成合欢树。”

  “虞舜南巡去不归,二妃相誓死江湄。空留万古香魂在,结作双葩合一枝。”李恪转过身,说的是这个故事吧。”

  伊香笑着点点头,“我娘留给我爹手帕上就有这样的一首诗,这棵树是我爹和我娘亲成亲那日种的,如今我娘亲不在了,不过,我爹对此树十分爱护,空闲下来,都是亲自施肥浇水。爹说了,合欢树昼开夜合,相亲相爱,在他的心中,娘亲是他最挚爱的女子。可是,我倒是觉得很好笑,若是娘是他最爱的女子,他又怎么会娶那么多的女人回来,弄的家中乌烟瘴气。”

  李恪不赞同的摇摇头,“你爹的心里,只有你娘一个人,我见过你爹时常会在树下坐很久,我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

  “这也算得上忠贞不渝的爱情吗?”伊香不禁乐了,状似无意的问道:“李大哥,你将来若是娶了妻子,你一生只会爱她一个人吗?”

  李恪点点头,“自然。”

  伊香抬起头看着李恪,笑的天真无邪,“李大哥到底喜欢什么样子的女子。”

  李恪被伊香看着,忽的有些发愣,然后有些慌乱的移开眼,“李恪也不知,一切随缘吧。”

  随缘……

  “李大哥。”伊香好似下了很大的勇气,道:“伊香从小娇生惯养,未吃过什么苦头,却也不是什么娇气的人;自从第一次见到李大哥,我便将心落在李大哥身上;伊香不在乎名节,身份,地位,只希望一直跟着李大哥,难道李大哥就不明白伊香的心意吗?”

  一番话,让李恪愣住,他何尝不知道伊香是什么心思,若说这样的一个女子为他付出那么多,他还未动心,那便是假话。可是,他现在四下漂泊,连个栖身之所都没有,怎么样才能照顾好她。他不想她跟着他吃苦,但是他没有说出口,他知道伊香肯定会说她不怕吃苦。

  “李大哥,你难道就真的没有喜欢过香儿吗?”

  李恪看着她清澈含怨的眼神,忽而有些心疼,她拼尽全力的去抱紧他,而他却不停的在挣扎的躲开,他竟懦弱道这种地步。

  见李恪不回答,伊香的泪忽地就落了下来,她伸手摸摸眼泪,仰起头,倔强的看着李恪,“好,李大哥,只要你亲口说不喜欢我,伊香以后再也不会打扰你。”

  李恪只觉得心纠在了一起,手在袖中挣扎着,他多么想伸手擦去她脸颊的泪水,告诉她,他也喜欢她。可是,他这几日待着她家中,她爹的态度就明确的告知他,让他少接近他的女儿。

  没有他,她可以嫁的更好,过的更加幸福。

  罢了罢了,就当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梦吧。

  “蒙得伊小姐错爱,李恪出身贫寒,配不上伊小姐。”李恪不忍看她的眼,仰着头,看着满枝头粉的可爱的合欢花。

  伊香咬紧嘴唇,半响点点头,“伊香明白了,明白了。”

  伤心和绝望在心中揪着发痛,窒息,伊香捂着嘴,生怕心口的痛苦从嘴中吐了出来,猛的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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