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小姐,您来啦?”
“遥遥呢?”
院中的那颗月桂树栖了好多的鸟儿,入了春,天刚蒙蒙亮,就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惹的谢遥半睡半醒,实在窝火,满脑都在转着要端鸟窝,端鸟窝;这个时候,又听到外面有人咋咋呼呼的说来说去,忍不住抱着被子跑到门口,怒道:“你们还让不让本小姐睡觉。”
“你还好意思昏睡……”没想到有人嗓门比她还大,哪个不要命的。
谢遥揉揉眼睛,仔细一看,泄了气的道:“伊香,你这么早来找我干什么?”
“你这几日都跑到了哪里,怎么答应李恪的事情,就突然杳无音讯了。”
李恪?谢遥甩甩头,啊,确实有这么一件事情,顿时转过头,满脸歉意的看着伊香,“我把这事给忘记了,李公子现在在哪里?”
“你啊你。”伊香瞪了一眼谢遥,“人家苦巴巴的等你好几天,他现在在我家里,你赶紧梳洗了,我带你去见他。”
“别,我去了也没用,你晚上直接带他来我家,我稍后和我爹说一声,我爹晚上在家。”
伊香想了想,点点头,“这还差不多。对了,听碧云说你这几日和肖哥哥一起出去了,怎么你们一起玩,也不带上我。”
谢遥尴尬的笑笑,道:“我们是去办大事。”
“什么大事,遥遥,你就是这样,小时候也没见你和我多好,以前和羽笙哥哥好,现在和肖哥哥好,反正就不和我好,你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怎么总是和男的好。”
这两者有关系吗?
“我和你也很好啊,自从从清风山回来,我陪你的时间明显要比肖玄多啊,以前那是没有办法,你也知道我和他一起在清风山学功夫。就那么一座山,每天12个时辰最起码五个时辰都在一起,着实是山小,开门就得照面啊。”谢遥无奈的道。
伊香脸色才好了一些,道:“那就好,我倒是担心你会喜欢上肖哥哥。”
“怎么会?”谢遥皱着眉头,抱着被子回到屋中。
“你不喜欢最好。”伊香跟着进去,在屋中找了个位置坐下。
“伊香啊。”谢遥纳闷的道:“你难不成喜欢小玄子。”
“这倒不是。”伊香平静的摇摇头,“我只是听我爹说了,当朝的辅国公想将女儿宇文紫玲嫁给肖哥哥的,你要是喜欢肖哥哥,不就要和别的女人抢肖哥哥了吗?”
“辅国公的女儿?”她怎么没听说过,谢遥不赞同的道:“这种道听途说来的,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说了,小玄子娶谁,也是他自己定的,又不会是辅国公给定下来的。”
“说你不懂,你还真是什么都不懂。”伊香鄙视的道:“辅国公现在掌握朝中实权,若是肖玄真的娶了辅国公的女儿,以后可是前程似锦,青云直上的。哪个男人能拒绝这种好事,再说,辅国公的女儿听说是南国第一美女,就算没有功名利禄摆在哪儿,娶她的人也是排着队的。”
谢遥的心里顿时感觉不太舒服,闷闷的道:“也是,男人都是好美色的。”
“哎……”伊香一本正经的摇头晃脑的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不过,知道你不喜欢肖哥哥,我也就放心了。”
伊香站起身,拍拍谢遥的肩:“我走了,晚上带李恪过来。”
不开心,不开心,一点也不开心。
都怪伊香,好好的清晨坏了她的心情。待在房中,都快透不过气了。
“出去,喝酒。”
谢遥收拾好,就跑了出去。却莫名其妙的走到肖府来了,盯着肖府的大宅,心情更加郁闷,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刚转身想走,脑海中又莫名其妙的道:“既然来了,不如偷偷的看看小玄子在做什么?”
身子就转了过去,偷偷摸摸的跑去翻墙。
肖玄住的流风园,也种了一片竹子,曲直青翠,肖玄总爱在竹林中摆着石桌之类的,方便闲暇时候,下棋,煮茶。
而此时,谢遥正好看到肖玄坐在竹林中,因为隔着不太远,看着比较清晰,肖玄的旁边坐着一名女子,身着华丽的衣裳,头发如同瀑布一样垂在背后,乌黑光亮,极其好看。一看就不是香书,难道真的是宇文紫玲。
她没有见过宇文紫玲,但是看着背影就很动人,长的肯定是很好,小玄子不会真的喜欢上这个宇文紫玲吧。
想到这里,心里顿时又开始闷了慌,赶紧甩甩脑袋,从墙上跳了下来,“哼,他喜欢谁,和我有什么关系。”
浅风穿林而过,肖玄偏过头,目光透过竹林刚好看到墙上蓝色的影子消失了,嘴角不禁加深笑意。
惹的宇文紫玲跟着望去,却不见墙上有任何东西,不禁问道:“肖公子,你在看什么?”
“在看一只调皮的猫。”
“猫?紫玲怎么没看到。”
肖玄只是浅笑,并未接话,红木茶桌上的茶散发淡淡的香味。
斜阳卷过天际,落下最后一点余晖,她已经在酒楼里,看着百里街上的人来人往,呆坐了一下午。一壶酒喝了半壶,好在酒劲不大,她喝到现在,只是有一点点晕。
天一黑,她才想起今夜伊香要去她家,着急的往家中赶去。
天气慢慢的暖和起来,街上的人也越来越多了,穿梭在人群中,谢遥猛然看到两名行迹可疑的黑衣人。心里顿时警惕起来,跟在两人身后,他们似乎也在跟踪什么人。
过了片刻,才发现,黑衣人跟着的人竟然是伊香和李恪。
伊香在前面毫无察觉,自己已经身处危险,玩的不亦乐乎;而李恪神色凝重,不时地的回头朝身后看看,突然猛的一拉在伊香的手,朝着人多的地方跑去。
那两名黑衣人见到他们二人动了,赶紧追了上去。
谢遥也紧紧的跟在身后。
“李恪,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拉着我跑干什么。”伊香喘着气,不满的问道。
“嘘!”李恪让伊香禁声,朝着街上看看,没有跟上来,才松了一口气,道:“刚刚有人跟踪我们。”
“有吗?”伊香一惊,不由得又疑惑道:“为什么会有人跟踪我们。”
“我以后会和你解释,现在,我们得赶紧赶到谢府去。”
李恪话音刚落,却见眼前的光芒被挡住,两名黑衣人朝着他们慢慢的逼过来。
伊香挡在李恪身前,“我来对付他们。”
却听见刀慢慢拔出剑鞘的声音,伊香吓了一跳,才感觉这两人身上的杀气很重,肯定不是什么普通人,顿时后悔自己站在前面。
那两个人故意把他们往里面逼,里面是个深巷,昏暗暗的一片。
难道今天就这么死在这里了。
李恪将伊香一把拉到身后,道:“你要杀的是我李恪,放过这位姑娘。”
黑衣人像没有听到他的话,横刀劈了过来。
正在此时,黑衣人闷哼一声,手中的刀哐当一声掉了下来。
谢遥已经飞到两个人的面前,道:“你们快走。”
伊香开心的叫道:“遥遥。”
“李公子,快带伊香走。”
“谢小姐小心。”李恪说完赶紧拉着伊香跑了。
另一名黑衣人举刀劈了过来,谢遥退了好几步,稳住道:“你们是谁?”
那两人并不回答,再次举刀劈了过来,谢遥摸出几根银针,刚刚出其不意,才伤了其中一人,这一次,两人都轻松了避开;谢遥知道这二人武功不弱,她不是对手。心中计算着伊香大概已经跑远,便转身朝着深巷中隐去,准备遁走。谁知,那两人缠上了她,昏暗暗的瞎打一气,左闪右避,还差点被刀砍了,谢遥揣着一颗嘣嘣直跳的小心肝,撒腿施展着自己的绝顶轻功,准备逃出生天,谁知,一脑门撞上一个坚硬的东西上,摔倒在地。
“谁拦本姑娘的路。”谢遥抬头一看,昏暗的巷子口站着一名男子,看着身影倒是挺熟悉的。
那人轻轻的咳嗽了一下,谢遥猛的跳起来,着急的道:“向子期,快走,有人在追杀我。”
“他们已经走了。”声音冷淡带着嘶哑,又轻轻的咳嗽了几声。
谢遥转身一看,不知何时,她的背后也站着一名背对着自己的黑衣男子,是向子期的马夫。
谢遥歪着身子看看前面,果然,已经不见两名黑衣人了,暗暗的松了一口气,“真是多亏了向公子。”
“他们为什么追杀你?”
“我也不知道。”谢遥尴尬的笑了几声,接着,赶紧转移话题,问道:“向公子这么晚了还出来,是出来逛夜市吗?”
“谢小姐不也是这么晚还在外面吗?”天色虽然黑,谢遥也能想象出向子期那张冷硬的脸,冰冷的目光,看人的时候,让人不寒而粟。
“哈哈,我正准备回去呢。晚上的天气有些凉,向公子身体不好,还是好好休息,我先告辞了,后会有期。”谢遥心里还着急着伊香,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我送你回去。”
“不用……”谢遥刚想拒绝。
向子期接道:“若是那两个人还在附近,谢小姐很危险,我送你回去。”
盛情难却啊,谢遥磨磨脚,不好意思的道:“有劳向公子了。”
一路上,谢遥都收敛住气息,马车中散发着淡淡的沉木香味,对面坐着的人偶尔传来几声咳嗽,便无声息。气氛十分沉闷,谢遥几次想开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祈祷着早点到达谢府,在漫长的内心煎熬中,马车停了下来。
“到了。”
“向公子,我到了,多谢向公子相送。”谢遥赶紧客气几句,弓着身子,手刚揭开车帘。
却听见后面极轻的声音道:“遥遥,谢将军现在可好?”
谢遥听的不太清晰,只听到后面一句,没多想,就回道:“我爹挺好的。”
下了马车才纳闷,他问我爹做什么?而马车已经慢慢走远了。
“小姐,你回来了。”刚走上台阶,就看见孙管家带着一批人,手里还拿着武器,将谢遥吓了一跳。
“孙叔叔,这么晚了去哪里打群架?”
“哎哟,谢小姐,你胡说什么啊;刚刚伊小姐过来,说你被人追杀,老爷派我去救你,小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孙管家一扫脸上的紧张神色,激动的道。
谢遥道:“孙叔叔,谢谢你,伊香已经来了吗?”
“是啊,正在客厅,还带着一名男子过来了。”
谢遥赶紧跑进客厅,客厅中灯火通明,正好看到三个人坐在那里。
“伊香。”谢遥跑了进来,伊香一看到谢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松了一口气,道:“遥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别小看我,就两个小毛贼,能奈何我。”谢遥扬着下巴,狂的没边了。
气得谢温一拍桌子,吼道:“让府中上上下下为你提着心,你闹够了没有。”
谢遥心虚的看了一眼他爹,委屈的道:“对不起,我只是出去玩玩,我也不想被人追着砍啦,真的是今天忘记看黄历了。”
“还敢耍嘴皮子。”
“大将军。”一旁的李恪突然站了起来,跪到地上,道:“这件事情都是李恪的错,与谢小姐无关,谢小姐只是为了救李恪,才会身陷险境。”
“你别跪啊。”不要动不动就跪,谢遥无奈的道:“这不关你的事情。”
谢温看看李恪,压下心中的怒火,没有说话。
随后,李恪向谢温磕了个头,道:“大将军,李恪有事情要和大将军禀报。”
谢温盯着李恪看了一会儿,随后,对着伊香和谢遥道:“你们先下去。”
临走,谢温还狠狠的瞪了一眼谢遥,那眼神好像再说,你给等着,稍后拿马鞭收拾你。
谢遥心里一个哆嗦,赶紧跑了出去。
“真搞不懂,李恪要说什么,总是神神秘秘的,就是一个闷葫芦。”
谢遥和伊香两人坐在外面的台阶上,望着天空的明月。
刚刚出了一身冷汗,现在被风一吹,凉飕飕的,谢遥抱着双臂,道:“大概是个秘密吧,好冷。”
“大将军,请看看这个。”李恪已经站起来,从包裹中掏出一份书信,递给谢温。
谢遥狐疑的接过,打开信,信写的很厚,看完信,谢温的眉头皱的很紧,信的后面几页,还沾了点点血迹,良久才道:“这些可是真的。”
李恪面目严肃,道:“千真万确,这是我的恩师李阶冒着生命危险写下的绝命信,里面记载着晋王种种叛乱不法的行为,还希望大将军想想办法,若是迟了,这天下恐怕又要生灵涂炭了,万民将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你的恩师……”
“恩师,已经被晋王杀了。”李恪带着悲痛,继续道:“晋城中的官员,听话的,已经被晋王控制;不听话的,基本都莫名其妙的死了。晋王在找这封信,后来得知在我手中,一路上派人追杀我,今夜让谢小姐深陷险境的正是追杀我的。”
谢温收起信,道:“这几日,你就在我谢府歇着,不会有人敢伤你,你先下去歇着吧。”
“大将军……”
“这件事情,我需要禀告皇上,定会调查清楚,你先下去歇息吧。”说完,谢温唤来孙管家,“准备一间客房,带李公子下去休息。”
“是。”孙管家转身有礼的道:“李公子,请随我来。”
李恪朝着谢温躬身行了个礼,迈着沉重的步伐跟着孙管家下去了。
他相信大将军,但是他也在赌。
接下来,就是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