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谎,你一说话眼珠子就乱转,打小不变。”林素英指着儿子的眼睛笑了场,元英眼见破功,赶紧捂脸,声音闷闷,“我也没想过她会穿。”
“二愣子!”林素英戳了戳儿子的额头,忍不住噗嗤,“说你女人缘好你还否认。说真的,倒不是你眼光好,而是阿温身子好,她要是穿那件全球唯一定制的准亮瞎的眼。”
“什么?唯一...定制?还全球?”元英何止瞎了,眼珠子都快掉地板了,“妈...跟你说个事,别抽我。”
林素英瞥了眼儿子,“看情况。”
“那啥。”他搔搔脑袋,战战兢兢。“那衣服...我...在服装城买的,价格虽然挺高,但不金贵...听说服装城的衣服容易撞衫,明儿阿温上报纸怎么办?”
“你!”林素英狠狠掐了爸儿子手臂,硬邦邦的肌肉倒疼了手,“小点声!要被你爸知道,当真会气死他!”
元英讪讪住了嘴,“说起我爸,他让你问我什么?”
“他让你调查这个人的过去。”林素英食指点了点杯子内的凉白开,她刚才特地点了份,一笔一划写在朱红色的餐布上,转眼晕成深红,写完第二个字,第一个字便迅速风干。
元英清晰的看见三个字——温慕成。
“我...听说过这人,叛徒...”
“不多说,照我说的办。”林素英起身,预备到丈夫身边交差去了,元英连忙问道,“你要去哪?不对陪陪我?”
“怎么你爸不在你就这么能撒娇。”林素英笑笑奚落儿子,“有空,晚上回家住,门开着。”
“我要没空呢!”元英撇嘴,板脸色。
“把你吊树上,皮带抽你!”
元英囧,“小时候我爸打我的事你怎么还翻出来。”
“哈哈,裴元英你爸打着你满城东跑的事都过去了,不鞭挞你也能成长的很棒,妈妈真的很骄傲。你爸书房两字,足够你受用一辈子,想知道,回来看。”
“坚持。”元英咧嘴,“上次我回家偷瞄到了。”
“成,不多说,好好照顾自己。”林素英敲了把儿子脑袋,拎包走到丈夫身旁,裴元德还在和温安集商事,她从容微笑对着丈夫会意的点点头,夫妇俩忽而笑开。
温安集心中确实还惦记着外孙女的事儿,见不得他俩打哑谜,忙问道,“怎么个样?”
“您别担心,元英啊跑不了,他觉得舒佟这样的小女生可爱的紧,可那顾家的女孩竟是先认识的,现在定论还早,就姑且先看缘分吧。”
安慰是好听,温安集倒被那句跑不了哄住,转眼代老爷子拄着拐入场,特地来送份子钱,他身上的病已经拖得快到限了,温安集同他为多年至交,一颗心就挂在他走的每个步伐上,话题恰到好处的休止。
八点了,饭桌正式开席,司仪在上面主持,好话一箩筐,不一会把全场逗热了。呼声连连,热热闹闹的样子多讨喜。
灯光璀璨,来来回回敬了几桌酒,酒意暗涌,阿温微醺,双眼迷离,温良好看的对她微笑,十指紧扣,走到台上,阿温往回拉了拉,疑惑地傻笑,自醉亦醉人,“温良,做什么?”
温良笑容浅浅,接过司仪递过来的话筒,虚咳试麦,“生日快乐,我的俞温。”
阿温低眉顺眼,不去看他,只把长裙绞得皱巴巴,真是的...这种话说一次就好,人那么多,众星捧月似的,多不好。
“十八年前的六月二十八,我可能还在院子里跟小兄弟玩泥巴,我的就小媳妇诞生了。所以说,缘分真的很奇妙,在不知觉的情况下,就注定套在一块的两个人。”
右边席位的年轻人大多是温良的好友,全鼓掌吹哨,守着初恋好几年,原来是有个小媳妇。有人说,就算才子说着不煽情的情话,也能让人动心。果真如此啊。
中间做的均是长辈,眯眼微笑,极好的两个孩子,成眷属,年轻时的模样果真赏心悦目。
左边的亲戚,是知道温家的,个个雍容大气,只把郎才女貌金玉良缘夸。
瑞士的亲吻,是男方对女方一生就此绵延的承诺。
温良拢了拢阿温身后披着的长发,纤细的手滑过脖颈,紫色水晶锻成的链子轻巧得环上玉颈。原是一套首饰,有耳环有项链有戒指,宝石都是依着紫荆花雕琢。
与那身蓝色礼服搭配是华贵中的绚丽,恰好符合温家门第。
而今阿温是一袭米色长裙,细细打量,也能品出素静中的典雅,却只属于今日的俞温。
台上,他大拇指细细摩擦她的唇角,灯光直直打下来,落在阿温脸上,睫毛的影子婆娑摇曳,她看不懂温良预备做什么,但看着他的眼感觉自己好像已经...溺水深海。
他掌心托住脑袋,一手扶住她的腰,往他怀里一带,低下头,双唇紧附,热辣的呼吸互相喷撒,他撬开她微张的牙齿,舌头轻巧漫入,挑起她的玉舌带入自己口中,陶醉品尝,一时间两人口中均酒香馥郁,唇舌相戚,推杯换盏。
这一刻,深海已溺。
这一幕的发生,确实赏心悦目,也看到了两个孩子均是心意相通,却也羡煞旁人。
方爱玲悄悄拭泪,画了眼妆不敢模糊了,叫阿温看见又生泪多想,敬中你看到了吗,阿温如你所愿,已经有了好归宿。
而我依然黄土白骨守你无忧。
林素英心知方爱玲喜忧掺半,见了她抹泪,揽过她的肩,小声安慰,自己顿时心中感慨,也滴了几滴清泪。
纶宝不安回头,果真发现了六哥的异状,他双目干瞪,锐利逼人,面如死水铁青骇人,就连呼吸几乎没有波澜。
他生气时手会抖,纶宝看了一眼,双手合十,并无颤抖。
他难过时,右眼眉毛比左眼眉毛抬得高,现在,两条眉毛比直尺平稳。
他痛苦时,眼珠下沉呼吸是长进短出。显而易见,并没有。
那现在,究竟是什么毛病?
纶宝看向六哥抱在一起的双手,用力掰开,吃奶的劲儿都使上了,六哥的手就是比520还粘。
原来,是隐忍。
他肯放下一切,如她愿,空了的酒杯复而斟满,可终究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有场夜晚,星星在天边,离月亮最远的角落偷偷眨眼,并不想吵醒黄土上熟睡的人们。而有俊俏少年摩擦石头纹路,低头一吻,随后往上抛,正中窗户。
少年说,“嘿,阿温,逃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