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是你娘。你让我等,你孤身在外,我怎么坐得住呢?”苏小梧轻轻叹了一口气,“你还这么小,不懂。”
苏离确实很小,只不过是一个刚刚学会走路,学会说话的孩子罢了,但他绝不是寻常的孩子,他比谁都要聪明,都要机灵。
更重要的是,他是苏小梧的至亲,若说这世间只有一个人是她的牵挂,那人不会是月泠慕容,不会是淳璟小皇叔,只能是苏离。
她可以放弃所有,她不在乎金钱地位,可以不要男人,可以没有朋友,却不能放弃这血脉至亲。
因为自幼流落在外,没有感受过父母的慈爱,也不知道兄弟姐妹之间的情谊如何,所以她奢望有一个跟自己血脉相连的人,把自己所有的爱都给他。
“我想你笑。”苏离歪着头还是不懂的模样,拉着苏小梧的袖子让她俯下身,伸手戳了戳苏小梧的嘴角,“开心。”
苏小梧半蹲下身,握了握苏离的手,将他揽在怀里,淡淡地望着远方,“想我开心就等着我去找你,不要再乱跑了。”
苏离从苏小梧怀里抬起头,眨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伸手推开她,迈着小短腿往远处的大雾跑去,跑了几步后气鼓鼓地转过身等着苏小梧。
苏小梧站起来,笑看着他,眼中尽是温柔的笑意。
苏离哼了一声,慢慢张开手往上举。地面上的白色石头像是活了一样轻轻颤动,一个喘息间忽得一下飞起来,悬在半空中。
又是一个喘息,哗啦啦地砸向地面,瞬间化成齑粉飘在空气中,白色的粉尘飞扬,比雾更浓稠,等苏小梧反应过来,已经看不见苏离的影子,她的脚往前迈了一步,拳头紧攥,终于没有追过去。
漫天的粉尘渐渐落定,周遭像是覆了一层雪,而苏小梧身上却没有沾染一点污浊,远处雾气消散,苏离也已经不见了。而就在她前面的不远处正躺着一颗白色的圆的像是东珠一样的石头,阳光下很是耀眼,苏小梧挑了挑眉,走过去捡起来。
那石头晶莹剔透,圆润光滑,入手冰冰凉,一点儿温度都没有。苏小梧抿着嘴唇笑了笑,抬手抽出腰间的匕首,将那石头临空一抛,刀光一闪,那石头碎成两半,跌落到地上,冲天而起的光从那两半石头上发出,驱散了所有暗淡的天光。
“姐姐!”淳璟的声音落入耳中,苏小梧愣了一下,抬头看过去,洛迦渊,慕容辛白,淳璟,月泠,雾绕,云归,倒是一个不差。而淳璟最激动,已经朝她跑了过来,原本趴在他头上的六翼鼠也不得不拍打翅膀飞了起来。
“总算是出来了。”慕容辛白抱着小狐狸走过来,将小狐狸递还给苏小梧,“你看见什么了?”
苏小梧挑了挑眉,不解地看着慕容辛白,“什么意思?”
“我们一分开就走进了幻境。”月泠上前一步,笑看着苏小梧。
苏小梧看这月泠唇角的笑意,微愣了一下,像是看到了世间最了不得的事情,月泠一向是不苟言笑,沉默是金的,现在是怎么了?
破除了结界,几个人继续往前走,决定不再依靠青鸟和地图,凭着一张嘴,一双脚往前走。
“姐姐,他们这结界跟幻术结合在一起实在是太恐怖了。”淳璟挽着苏小梧的胳膊,像是在害怕什么,嘟着嘴抱怨道。
“怎么说?”苏小梧原本也在想他们说的什么幻境的,此时听淳璟又提起这话头,也扭头看着他,挑眉道。
淳璟的脸色一下子白了,他舔了舔嘴唇,咽了口吐沫,干呕了一声,挽着苏小梧的手又紧了些,这才慢慢道,“我好像回到了那个时候,我跟你说过,在去无终邑找你的路上,饿殍遍野,人吃人的景象。”
苏小梧感觉到淳璟身体的颤抖,轻叹了一口气,小狐狸有眼色地从苏小梧怀里溜到她的肩膀上,苏小梧看着淳璟轻轻拍了拍他的手,“都过去了。”
“所有人都在杀人,血染红色山坡,染红了路面,我手里也拎着一把刀,血滴滴拉拉地往下淌,再一晃神儿,面前正支着一口沸腾的大锅,我正抱着一条人腿……”
说到这里,淳璟又忍不住呕了一声。
苏小梧也忍不住皱眉,“别说了,我都知道。”她握着淳璟的手紧了紧,叹道,“从今往后再不会有那样的事情了。”
淳璟脸色略有些恢复,咧着嘴角笑了笑,“我本来已经忘了,这冷不丁出来,还是忍不住犯恶心。”
“这幻境总是攻击人心最薄弱的地方。”慕容辛白轻声笑了笑,紧走两步,追上苏小梧笑道,“一路无聊,不妨说说你们在幻境里都看到了什么?淳璟带了头,我来第二个。”
慕容辛白握着笛子敲击着掌心,慢慢道,“我这个人从来是天不怕地不怕,唯一一件放不下的就是青青你,这幻境里你我已是多年夫妻,举案齐眉,恩爱两不疑。”慕容辛白轻轻撞了一下苏小梧,坏笑道,“想听具体点儿么?”
“没兴趣。”苏小梧瞪了他一眼,轻哼一声。
“那就换洛兄,你从结界里出来就这幅表情,一路上一点儿没变,有什么事能让你耿耿于怀?”慕容辛白笑道。
“再毁一次无终,再杀一次君天临。”
洛迦渊的话一出口,苏小梧全身就僵了一下,忍不住回头看了洛迦渊一眼。洛迦渊眼中是透骨的恨意,他还是对那事难以忘怀,若是知道君天临还活着……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
第三百零六章:男人们的秘密
苏小梧暗暗叹了一口气,洛迦渊的心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开,迁怒于人实在不是什么好习惯,其实君天临并没有什么错,唯一的错处就是生在帝王家,所谓在其位谋其政,事到临头,已有不得他自己了。
洛迦渊一句话说完就没再开口,也没有谁大着胆子去问的,慕容辛白与洛迦渊关系非常,时常没正经地说些俏皮话,但此时他也绝对不会问的,没有谁比他更了解洛迦渊心底的痛,问了,就是揭他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