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娘娘话,奴婢桑儿。”小宫女抹了把眼泪,仰着头看着明冬咧嘴笑了笑,一颗泪珠骨碌一下划过脸颊打在明冬的脚背上。
“本宫不喜欢爱哭的女孩子,以后莫要再哭了。”明冬抬手拭去桑儿脸颊上的泪水,往后靠了靠,别过脸不去看她,“你下去吧。”
“可是您的脚……”桑儿看着明冬脚上还在淌血的伤口,蹙眉担忧道。
“没事的,下去吧。”明冬闭着眼睛,眼前是红色的斑驳的光影,在这样的地方过活,必须对自己狠。
“是。”桑儿将药箱搁在一边,起身往外走。
“这个拿着。”明冬拧了拧眉,弯腰从药箱里取了一瓶创伤药抬手扔给她,闭上眼睛假寐。
桑儿看着手里的药瓶,抿着嘴角感激一笑,微微福了福身,出去带上了房门。
听着外面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明冬慢慢睁开眼睛,满目凄然,“其实从一开始,我就输了。”
乐游山庄里莺歌燕舞,琴瑟和鸣,鼓乐吹笙,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会享乐的人都不会缺席这样的宴会,即便不远处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前面情况怎么样了?”苏小梧站在窗口,看着游廊下捧着果盘点心来来往往的小丫鬟,开口问身边的红月。
“燕国的粮草已经到位,燕龙宇此时正在加紧排兵布阵,看来一场大战不日就要拉开帷幕了。”红月深吸了一口气,背倚着窗棂,拧着头望着苏小梧。
“如此一来,这场战争是避无可避了。这燕龙轩和燕云昊还不算蠢,分得清主次公私,若此时杀了燕龙宇,只会得不偿失。”苏小梧说。
“燕龙宇也不是只省油的灯,断不会枯等着,任由他们为所欲为,这次大战结束,三国就该洗牌了。”红月摇着扇子耸了耸肩,接着道。
“他的狼子野心怕已是尽人皆知了。”苏小梧想起燕龙宇的眼睛,那双眼睛太过刚毅沉静,将他的野心暴露无遗,“这局棋已经开始,不管是谁赢,最后陪葬的都会是百姓。”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红月摇扇子的手顿了一下,轻叹了一口气,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面对战争,他们终究是最弱势的群体。
“你去安排一下,必要的时候,帮帮他们。”苏小梧扭头看着红月,“也花不了几个钱。”
“那以谁的名义来帮呢?”红月虽然爱财,却也了解百姓的辛苦,当即点了头。
“淳璟吧。”她自己如今已是站在风口浪尖儿上,用她的名义只会招致麻烦。
“这个主意好,淳璟刚解了那七绝棋阵,有了一定的名气,此时若能帮扶百姓,必将名声大噪,民心所向。”红月击掌高兴道,突然想到什么,凝重道,“还有一件事,梨妆传来线报,那只遗失的冰棺已经找到了。”
“君天临将它放进了明圣帝的陵寝。”红月说。
“亏他想得出!”苏小梧一愣,怎么也没想到君天临会这么干,“消息来源可靠吗?”
“可靠,君天临亲口说的,我们的人也已经进行了查证。”红月说,“你打算怎么做?”
苏小梧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红月看着她轻叹了一口气,转身下了楼,有些事还是要她自己去想,外人帮不了她。
苏小梧深吸了一口气,扭头瞥到楼下站着的燕龙宇,他双眉紧锁,似要将她整个看透,这个人还真是不死心呢。她看着他轻笑一声,转身在一边坐下,眯了眯眼睛,“燕龙宇,在季家一案中,你到底充当了什么角色呢?”
“这臭小子又来了。”崔子西进了门,站在窗口往外看了一眼,看到燕龙宇离去的背影,转过身看着苏小梧笑道,“你跟他真的没戏了?说起来,这小子也还不错。”
“什么不错!”淳璟抱着苏离跨进门来,恶狠狠地瞪了崔子西一眼,“那混蛋就当姐姐是个替身,当姐姐是他的救赎。”
淳璟将苏离送到苏小梧怀里,严肃地对她说,“姐姐,这种人就该把他拉黑,不让他进山庄的门,看了都碍眼!”
“你知道进入山庄要交多少钱吗?”崔子西瞥了眼苏小梧,对淳璟说,“两百金,那可是一户普通人家半辈子的花销。”
“这么多!”淳璟瞪大了眼睛看着苏小梧,“那还成天这么多人来!”
“要不怎么说乐游公子手段高绝呢,”崔子西说着在苏小梧身边坐下,看着她啧啧出声,“将来谁要是娶了你,还不富可敌国!”
苏离窝在苏小梧怀里,小手儿扯着她的衣襟,小脑袋一个劲儿地往她怀里钻。
“你当那么容易呢!”苏小梧抱着苏离往里间走。
“有件事要跟你说一下。”崔子西抿了口茶,看着淳璟一眼,开口对里面的人道,“过两日我要去燕都走一遭。”
“嗳?是出什么事了?”苏小梧愣了一下,扬声问。
“带淳璟去见几位老朋友。”崔子西说,“如今淳璟解开了七绝棋阵,就是三国争夺的一指定江山之人,你留他在这里只会给你引来更多的麻烦,再说,也该让他去外面见见世面。”
“可他刚从落霞城回来。”苏小梧有些舍不得,这刚回来没多久,就又要离开,此去燕都可不比落霞城,出些事可怎么好。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你也不能一直将他关在身边不是。”崔子西说。
“再晚两日。”苏小梧拧着眉咬了咬唇,她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可在情理上她就是舍不得。
“燕都之行刻不容缓。”崔子西说。
很久之后,苏小梧才知道,崔子西所谓的刻不容缓的原因。
慕容辛白一声招呼也没打就来了乐游山庄,他来的时候正巧碰上燕龙宇来找崔子西,可惜的是,崔子西前一天就带着淳璟离开了。
“哟,这不是燕王爷嘛,想不到你也会来这种地方。”慕容辛白站在游廊上,看着对面走过来的燕龙宇,轻摇着扇子挑眉嘲讽道,绾发的发带随风而起,无比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