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也别想活!”胃天仓一声厉喝,回音不绝,忽然眼神一片温存,转向青青道:“你不要着急,这小子对你有情,八成是带你走,这点老夫看得出来。你瞧瞧,一个大好的姑娘家,整天哭做什么,快把它擦了,收拾收拾和小子一块走吧。”
“怪老头,你!”真真嫉妒极了。
“老夫就是喜欢你陪,不愿意也不成,再说普天之下,也只有你一人能打开石棺,你走了,叫我的骸骨埋在哪里?不如留下来,你我做个伴也不孤单。”胃天仓说得有板有眼,字字咬向真真,叫她还不得口,急得团团转。
萤火听到老头打不开石棺,心中稍稍宽慰,但若要在她们二人中选一个出来,还真是棘手,心想:“我带真真走,不行,青青那日在苍龙山对我有恩,我不能将她丢下不管。那带青青走,不好,我说过会照顾真真一辈子,大好人说过的话,又怎么能不算数呢?我怎么中了白毛的套,这不是套,是陷阱!”
“你这家伙,想不出来就多等两天,想明白了再走。”胃天仓一用力,拉住萤火退回密室,真真刚要上前,却看不见他们转到哪里去了。她回头望望青青,小姑娘眼泪淌了条河,叫人看了不忍,更不好说些讥讽的话。憋得真真一肚子火没处发泄,一气之下,就将那棺材盖子举起来,满天打转,又想起里面躺着萤火师傅,没好气道:“气死你!怪老头,我偏不上你当,看你能把本姑娘怎么样!”说着合上棺材,想到万一真给青青比下去,给留下来陪作呕的老头子,也哇哇哭出来,雷声大,雨点小。
“姐姐随大哥去吧,我留下来没关系的。”青青哭诉道。真真哪里肯输,低头看看星盘,嘴角向上一扬,心里笑道:“嘻嘻,有法子了。”脸上还是一副哭相,嘤嘤呜呜,不过听着却没有青青哭得好听,她索性不哭了,绷着一副臭脸,寻思到:“哭得都这么好听,更不能输给你了,呸呸呸,我怎么会输呢。”
“姐姐不要哭了,都是我不好。”青青一字一顿,低声说道。
“哎呀!烦死了,你快点睡觉,快点睡觉!”真真跳下来,推青青去休息。“睡觉?”“对呀,现在养好身体,等明个才有精神走路。哎呀,好妹妹,你快点睡觉啦。”真真服侍青青躺下,笑嘻嘻给她盖上,还唱了一只小调,“红叶红山赤水流,醉风醉泉长天居。”她是从萤火那里听来的,唱功却不敢恭维。
萤火想了一夜,其实只想了一会,他满脑子只有“青青”、“真真”两个名字,所以一会和一夜的差别并不大,等他终于决定了,这一夜再过一会就完了。胃天仓也没睡,他没有酒睡不好觉,所有的酒都让萤火喝了,他只好在外面溜达,戈壁一眼望不到头,但他去了一个地方后,脸上阴沉许多,就稀里糊涂的睡了。
天又黑了,密室的门晚上才能打开,爬满墙壁的白色小花也寻不见了,只留下一堆花藤。星盘边坐着三个人,那个大喊大叫的真真姑娘,早已不知去向。
胃天仓怪道:“怎么会?老夫只是离开一会,她就算功夫再高,也难逃我的法眼,小丫头片子。哈哈,这回就是你小子想好挑谁了,也由不得你了!”
萤火看着青青,眼里流出一点遗憾,这点遗憾只有姑娘家看得出来,青青低下头,不敢去面对这双火红的眼,喃喃说:“我看,我看还得选。”
胃天仓询问:“为何?”
青青说:“姐姐已经走了,若是大哥选姐姐的话,现在就应该去找她,若是……若是有心选了我,那就,那就……”她难以说得周全,只因为方才想到一半,怕萤火做出言不由衷的决定,这才急急忙忙讲了出来。
“若是选了你,老夫就把那丫头抓回来,放你们走。小子,你看这样如何啊?”胃天仓说。萤火暗暗叫苦,心道:“青青啊,亏你想出这样一个法子,我们刚才要是走了,再找到真真,岂不是三个人都逃出去了,这回又是一件难办的差事。”面上只好点点头,说道:“这样也好,就依青青所言吧。”
“那,你小子选谁?”
萤火站起身,向青青行了一个大礼,整个人弯成一个直角,开口说:“大恩不言谢,姑娘上次救过我的性命,你若叫我选你,我必定选你。”
青青听见“姑娘”两个字,心就凉了一半,默想:“原来我刚才说的话是对的,我自己担心什么,你眼里明明写得真真切切。”她含住泪,哽咽道:“那是我欠你的恩情,不作数的,你自己心里想怎么样,就说好了,我不打紧的。”
萤火转向胃天仓行了一个大礼,也是九十度,开口说:“我走了,望您好好照顾青青姑娘,师傅。”心中念叨:“哎,叫你一声师傅也是迫不得已,大丈夫能屈能伸,就便宜你一下好了,你不过教了我一些口诀,顶多算半个师傅,剩下那半个,就当我是你师傅好了,终有一天,我也要你叫我一声师傅。”
胃天仓听见“师傅”二字,登时心花怒放,伤感道:“为师却也知道,你喜欢青青姑娘,爱着真真姑娘,若是你日后遇到比‘爱着’更胜一筹的‘真爱’,这份感情你还能不能坚守得住,就要看你有没有真功夫了。你走吧。”
萤火又行了一礼,走了两步,纵身一跃,已经跳出湖底居所,消失于夜色。
“你小子,不拖泥带水,也配做我的徒弟。”胃天仓默默想:“老夫自知时日无多,硬教你这点东西,希望以后真帮得到你。”他安慰青青几句,突然一拍大腿,大笑道:“好丫头,你躲在棺材里面,可把刚才的话都听清楚了,现在还不出来,就不怕在里面憋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