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不会,但我们必须确保,不是吗?”我烦躁不安地等待着司机送车来,接着补充道,“我们还是应该相信马茹云,其实我相信雅同不会受直接伤害,但如果马茹云出什么事,雅同他也会受不了啊。”
“我想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悦悦。你越说我越怕了。”
她说完就给单位领导打电话请假,给婆婆打电话,要她这几天照看孩子。
车来后,她回家匆匆收拾了点东西,就和我直奔县城。
一路上,我们一直沉默无语,大家不知道说什么好,也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
第一站我们到乡下肖雅儒父母家。
我已经有几个月没有见到他们老人家了。不过相比上次,他们气色好多了,不再是深深愁纹满脸。一定是马茹云带着雅同来过了。
果不出我们所料,马茹云前几天来过了,她带雅同来认祖归宗。祭奠完列祖列宗后,她们就走了。虽然不知道她们去了哪里,但雅儒父亲留下了雅同的学校名称和地址。
我们匆匆告别老人,又直接返回省城,到雅同就读学校去找他。
出乎我们意外,我们很顺利地找到了雅同,见到我们,他非常高兴。我们稍许放下心来。我问他最近他和妈妈都去了哪里。
他告诉我们,回国后,妈妈先带他去见了爷爷奶奶,然后把他带到邻县县城旁的一座山上,在山顶,妈妈朝山下三拜九扣,烧了很多纸钱,告诉他,他外婆就在山下。后来妈妈就把他送回省城,自己回去了。
“你妈妈哭过吗?这些天里。”我知道马茹云是按照我说的,去那座山上祭拜自己故去的母亲了。但是,她越没有哭,我就越紧张。因为那种情绪,这件事情对她冲击带来的波澜,不会这么容易消化,它必须有出口排解,越是堵,后面就越会厉害,越有破坏性。
“悦悦,我们走!”如菲焦急地拉了拉我的衣袖。她也和我一样,明白了事情的蹊跷。和雅同简单告别后,我们就急忙重返县城。
回到父亲居住的小区,我没有来得及寒暄,就让父亲去找马校长。父亲回来告诉我,马校长告诉家人他要回老家去办点事情,昨天才走。
我们来不及喝口水,俩人眼神一对,表情立刻沉重起来,顾不上和父母解释缘由,飞奔下楼,开车如飞。
好不容易一路颠簸,这台破旧的桑塔纳才到达邻县县城。一路上,我都因此很怀念那台奔驰,不知道它的新主人对它如何。我们不知道那座山在哪里,于是问当地人,城周围哪里有山,结果那人抬平了手臂,伸长食指,缓缓旋转了360度,告诉我们“前后左右周围都是山”。
我这时也记起,来的路上,车子的确也是从一条开山道中穿山而过的。我们都以为这里就一座山,却没有想到这本来就是群山环绕的一座小城。
“你们这里什么山旁边有一个马家村?”这是唯一的线索。
“你说的是爱做山吧?”那人不愧是本地通,“向南十里就到了,不过车只能开到山脚下,那个村子在半山腰。”
爱做山,这个名字真的很奇怪,甚至有些暧mei,我想或许是音同字不同,就问他山名怎么写的。
“喜爱的爱,做事情的做”。他比较憨厚,可能也没有读多少书,所以没有我想得那么多,“这名字是有来历了,都好几百年了”。
“你说为什么这座山叫爱做山啊”?路上我问如菲。
“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意思。”如菲扑哧一笑,“你还在惦记着这事情呢?”
我只是觉得目前的马茹云有些诡异,她为什么要把她父亲约到这里来,难道是一起来找她母亲吗?但我想不会这么简单。而且这山名也这么古怪。我当然知道不会是我猜的那个意思,因为如果那人说的是实情,那么几百年前的古人是不可能知道今人会从国外引进一个词和山名顺序相反的。
“我们还是快点吧,悦悦。尽快找到马茹云和马校长他们,那时你可以当面问马校长,他是本地人,应该知道。”如菲一个劲催促我开快。
十里山路走了将近半小时才完,前面无路,我们只有弃车,开始爬山。
我们互相扶持推拉着,爬到了马家村,问马草光家在哪里,几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都不知道,最后还是一个七十岁老头给我们指了指远处一间已经倒塌的废墟。
“早搬走了,他十几岁就坐牢了,后来没有回来过,他父母后来也搬走了,屋子空了也没人敢住,闹鬼,住里面的族人都吓得搬出来了,前几年下雨,淋塌了。姑娘,你们是他家什么人啊?”
“大爷,那最近两天有陌生人到您村里来过吗?”如菲想,即便今天马草光回来,也不会有人知道他是当初的马草光了。
“陌生人?昨天太阳快下山时来了一男一女,像对父女,可又不像。”老人每天就坐在屋前,而他家房屋是上山必经之地,什么都漏不过他的眼睛。
我想,那一定是他们了,就问他“那男的是不是六七十岁,女的四十多岁,前几天女的还带一个男孩子来过”。
“是啊,是啊,姑娘,你都知道啊,就是他们”。老人有些惊奇地问我:
“你是他们什么人啊?是来找他们的吧。他们往山上去了。”说完他用手指了指山顶。
这时已经是冬月了,腊梅花已经开放。但天仍然不算很冷,今天白天出过太阳,即便现在接近黄昏,依旧可以看到金色阳光镀满山野。黄黄白白的腊梅花,颜色被映得有如春天的花朵。村里的人家并不算多,炊烟从各家烟囱散出,一派祥和宁静。老人头发已然全白,也有多久没有理发了,长长的,不厚,贴着头,延伸到脖子,慈眉善目,轻言细语,在金色夕阳辉映中,抬头端详着远山,显得有些仙风道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