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控制住自己的手不至于再度与他的脸亲密接触。仅仅两三句话之间,小霸一连骂完猫在家族中最最重视的两人,惹得猫怒不可抑,居然这般将猫与其数日积累下来的友谊、感情在弹指之间摧毁得灰飞烟灭,猫痛心,愤怒,焦急,转瞬之后,取而代之的却更加觉得软弱无力。。。
午后,天色依然昏沉暗淡,乘着花花冬眠睡觉的空当,猫于家族地窖中挖出两坛子上好的女儿红,偷来两斤煮好的腊猪耳,特意在两条乌黑的发辫末端扎上新买来的漂亮蝴蝶结,换上一身淡雅素净的衣裳,偷偷溜出家门,探望目前暂时独居于山脚之下原用于打尖歇脚那简陋草棚中的鸦哥哥去了。
猫到来的时候,昏沉沉黑惨惨的天际飘散起霏微小雪,想到鸦哥哥走得冲忙,于是又贴心地多带了一件遮蔽风雪的蓑衣。来到山脚,遥遥望去,那破旧的草棚虽然早些时候经过一番装修重建,但墙角门缘之上却到处红漆剥落,斑驳腐蚀,不依不饶地透露出岁月的沧桑,风露的侵蚀感油然而生。
居于其中的那名男子,就在这一天一夜之间,显得比这间破烂不堪草屋更加堕落颓败了。
猫望着那昔日神采奕奕,无所不能,开朗俊逸的男孩子,眼中淡淡溢出一丝说不出的悲凉寂寞,轻轻笑了笑,沉声凄然道:“哥,你瘦了。”
鸦颤了一下,眼中漾开些许温暖,转瞬即逝。随后,他紧紧抿着淡薄的双唇,一声不吭地接过猫手上的衣物,转身进屋。猫空出手脱下蓑衣,习惯性地站在门外跺了跺脚,犹豫数秒,就这么踏了进去。
“猫猫,这里不是B4了,范不着这么谨慎小心的。你坐吧,我生火温酒,既然来了,妹妹你多坐会儿,外面风雪酷寒,难为你还想着哥哥。”说完,鸦哥哥张罗开来,又是收拾房间又是打扫卫生的,猫看了难受,急忙说道:“哥哥,这些事儿猫猫来做就好了,你坐着罢。”说完就去升起炉火,将其中一坛子好酒放上去用文火温着,然后将那两斤腊猪耳放在砧板上细致地切成薄片。
世间沉浮更迭,轮回交替。
谁又能算到这个以家族为荣,并为其出生入死、血战沙场的人儿竟有落得如此下场的一天呢?猫侧过脸,眼光落在窗外那飞泄万里的长风,聆听它飒飒作响地浮泛于空灵寂静的天地之间。
“猫猫,你多虑了。”也许是猫的脸色败露了内心的思绪吧,当我将温好的女儿红连同炒了青椒丝的腊猪肉和带来的盐花生端上桌子的时候,鸦兄温柔地笑着,掩饰住内心粉碎破灭的梦:“哥哥不是庸人自扰的人,你放心吧。”
猫没有吱声,安安静静地把玩着手中的一双筷子,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哥哥,你还是回来吧,大家都好想你,嘴嘴姐姐她——”猫故意卖关子地停顿下来,做出为难的样子。果然,鸦哥哥一听见嘴嘴姐姐的名字就再也把持不住了,急忙问道:“她怎么了?”
猫垂下眼,哀伤地说:“还能怎么样呢?一个人私下哭得肝肠寸断,连我们这些小孩看见了都忍不住跟着难受呢。哥哥,你是认识那个MISS家族的女孩的吧?也不过就‘对不起’三个字,真的这么难么?为什么非要闹得大家都这么痛苦,闹得家里每个人都人心惶惶,猫不懂。。。这需要多么自私,多问狂妄无知的心才能无所顾忌地做到?换做是我的话,绝不至于如此。”
“。。。猫猫一直是让人放心的孩子呢。”鸦的笑容,带着无以言表的深深伤痕,饱含落寞的苦楚与无奈,浅浅地噙在双眸之中,映在纯白软玉狻猊纹饰的酒尊里,化入一杯薄酒之中。
“哥哥,回来吧,有什么事情,回来再说。你也不希望嘴嘴姐姐伤心吧?如果你们俩就为了这么一个女孩的只言片语就此分手,不是很可惜并且可笑的事情吗?别放手啊,哥哥,回来吧,好不好?”猫诚恳地请求他,真心希望能将他从无止境的深渊中拉上来。
沉默半晌,鸦缓缓摇了摇头,难过地说道:“回不去了。。。猫猫,谢谢你,哥哥已经回不去了。我不会放弃嘴嘴,我会和他好好谈谈,回与不回,到时候再看情况——其实对我来说,已经无所谓了。”他顿了一下,说出一句骇人听闻的话来:“从此以后,我不会再玩AU,也绝不再碰激舞了。”
猫的心‘咯噔’狂跳一下,霎时瞪大了铜铃般的双眼:这是那个昨天还这么在乎激舞,在乎得可以为之兴高采烈,兴奋莫名的鸦哥哥?紧紧攥在手心中的宝贝,轻易地松手,任凭滑落。。。那双惨白无力的双手是否血迹斑斑?那颗狂热执着的心是否伤痕累累?而那个人。。。是否痛不欲生呢。。。?
有多么坚强就会有多么脆弱。。。人最伤不起的,就是那颗心啊!
回去之后,惊惶未定的猫将这一消息公布于众,正在大厅里的众人为与MISS家族大战一场而发表的激烈讨论陡然打住,一片死寂无声无息地笼罩上来,四下鸦雀无声。
“我也不玩了。”恰巧从楼梯上下来的小狱哥哥轻描淡写的一句,引来的不再是惊讶,而是惶恐,是家族分崩离析的噩兆。猫冥冥中似乎听见这牢不可破的庞大建筑发出一声苟延残喘的叹息,坚不可摧的基柱突然‘咯嚓’一声,断裂了。
“不要。。。”猫的呻吟尚未发出,只听见一旁的妃子姐姐惨笑一声,厉声道:“不玩了?好好好!你说的,不玩了,别后悔你!!”一向淑女温柔如她如今竟也疯狂起来,“太好了,太好了。。。”那沙哑的声音中明明是带着哽咽的,背过身上楼,猫不知那抬起的手臂拂过面颊,是否会带走点点血泪的味道?
没有了鸦的家,莫名地少了一份温暖;
没有了师父的家,仿佛失去了一个会在身后默默帮助和爱护猫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