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少爷在外修行未归,而且铭琰大人之死也不甚名誉,所以就未曾公布出来,除了几个亲近的长老知道之外,对全族宣称是铭琰大人已外出修仙养性,暂时不能归来。这次少爷见主子腹部突兀,并恹恹病态,还以为是偶然大哥回来之后欢好所致,主子也不便言明,只得硬着头皮应承下来,这才闹出先前那一抹闹剧来。只是可怜了猫猫,让你受委屈了。”
“妹妹,姐姐设下计谋,甘愿承受天雷霹雳,冒死诱骗妹妹跳完那‘超度亡灵’之舞,还请妹妹体谅姐姐不得已的苦衷,千万别责怪姐姐才是。”写完家书的霄姐姐将信纸叠好,放入信封交给芙蓉,回过头对猫淡然一笑。
猫早已觉得悲惨凄凉,哭得泣不成声,一个劲地一边抹泪痕一边摇着脑袋,断断续续地道:“猫猫没有。。。猫猫一点没有责怪姐姐。。。姐姐会好起来的,不要伤心。。。。。。”说着说着,自己倒是哭得越发悲伤起来。
姐姐闭上眼睛,一脸苦涩难言的酸楚,然后她吩咐蔷薇、芙蓉:“家里的事宜,我就全权托付给二妹冰凌了,家书你们替我带到,也好让我九泉之下瞑目了。”二人不约而同惊呼一声,还未来得及阻止,只见那高傲坚韧的姐姐突然打开车门,纵身一跃,跳了出去。
此时恰逢途经悬崖峭壁之间,她这纵身一跃,自然是跌入深不见底的峭壁之下,转瞬消失无踪。众人失声惊呼,急忙打住青龙马车,于原地哭喊哀悼起来。特别是那蔷薇于芙蓉二位姐姐,于其相处亲密,深得其主提拔,更是哭得伤心悲惨,失魂落魄。
猫于花花自然也下车立于悬崖边际,只觉耳畔寒风阵阵,扬花飘飞,那森冷尖锐的奇峰怪石参差不齐,层出不穷,至此跃下,非死即残,以那姐姐这般百毒侵扰,病入膏肓的躯体,必定是早已粉身碎骨,毫无生还的机会了。花花拉着猫的手手,挤到边缘探头望下,做了个鬼脸,然后‘噌’地跃上猫的肩头,悄然耳语道:“猫猫,那女子死得凄惨,你一会别同他们下去寻觅了,我怕你是要哭的。”
猫心中一凛:花花能突破重重缭绕云雾看到崖底?!果然,哀伤的众人打算绕道下行寻找尸首,止留下少数人留守马车。猫呆呆地站在悬崖边缘,抬头看见从崖缝中坚韧生长而出的苍老古树,古老的根须牢牢盘踞着岩壁,枝冠茂盛丰盈,凝聚一片柔红霞影,天边拂过的冷风一荡,即刻飞扬开来,清冽的幽香扑面而来,宛如沐浴一场华丽非常的花雨。
漫天扬花,星星点点,如梦似幻。待细看时,不是扬花,
点点,
是离人泪。
第三十二章南柯一梦之湮灭
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一路上挽歌如潮,低沉哀戚,看似漫不经心,却又无时无刻地默默侵蚀着人心。猫凄凄然垂泪不止,整个人宛如重病一般悲伤得不由自己,在那诵经诗歌中,心力憔悴的猫渐渐不省人事地昏睡过去。
这几日身受牢狱之灾,又被着力鞭笞,身上的伤口如火焰般灼烧着猫的身子,加之心中苦闷哽咽,抑郁难忍,疼得我整日整夜地呓语挣扎,即使是在浑浑僵僵、半梦半醒之中,仍然折腾得如火如荼。幸而有花花在一旁温柔抚慰,才让猫不至于无所依托。
就这么病怏怏地在夹杂着一丝苦涩中药味儿兼合着萦绕着白玉兰清香的厢房中养病数日,眼睁睁看着他们举族上下默不悲恸哀悼,看着他们披麻戴孝地举行族长告别仪式,看着那一帆帆素白的帷帘,猫在睡梦中一次次濡湿被褥衣衫,一次又一次让花花忧心不已。
待第五日午后,猫终于初见愈恙,才来得及细细打量这布置精巧的空间。说来奇怪,外面整个白雪皑皑的世界,偏偏这里天色碧蓝一泓,阳光温柔灿烂,透过微尘浮泛的空气金灿灿地洒落下来,恍若秋末带着慵懒,带着一丝喜悦的心情。
站在庭院中举目四望,目之所及尽是飞檐翘角,金黄翠绿相间的琉璃瓦在光晕的笼罩下闪耀着粼粼金波般的光华,煞是耀眼。远处几株梧桐吟风浅唱,天边流霞淡淡,群雁高飞,滑过无痕。
这自是一处僻静清幽,出别院,却又别有洞天。参差错落的殿宇间广植乔木花圃,尤以秋海棠为甚。那一片片经风露侵染的苍翠海棠叶众星捧月般衬托出红艳鲜美的累累果实,越发显得娇媚可爱。顺着蜿蜒的碎石小道信步徜徉,终于见到缀满繁花的桂木枝丫与雪白纯洁的梅花妍妍盛开,看见这本该秋冬时隔的植株竟然在这里争奇斗艳,洒满一院子的芬芳,让人不由得哑然失笑。
可四下那一帆帆白纱兀自在清冷的风中翻舞着,却实在让猫笑不出来。一路跟来的花花却顾不得这么多,见旁边高台上的主殿中祭祀有瓜果糕点,它欢呼一声飞也似的蹦了过去,猫无奈,只得跟了过去。大殿一片寂静,香火鼎盛,青烟缭绕,中间两排红烛高照,祭奠灵牌上书:银铃火狐族长牌位。
虽然觉得不好意思,但见左右无人窥视,也让猫宽心不少,于是悄悄地在灵位前的蒲团软垫上跪了下来,规规矩矩地对着姐姐的灵位叩拜下身子,双手合什道:“但愿姐姐的灵魂得到安息,但愿姐姐能得到超度,但愿姐姐在天之灵能早日投胎重生。”说完,又拜了拜,正想起身,身后却传来一个冷冰冰地声音:“你跪着罢,原该你跪着的。如果不是因为你们家族,我们岂能如此悲惨?如果不是因为你们家族,哥哥姐姐岂会冤死藐暝?如果不是因为你们家族。。。啊,为什么你还不去死呢!”说完,她突然飞起一脚将猫踹得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