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灵渊再次微微一叹，他足尖轻点，悬在半空中，望着陈雪花惊讶的眼眸，淡笑着说：“呵呵，看见了吗？在树林中救你们的高手，是我。既然你不能把我当做过客，就当作……恩人吧。”他的笑如同苦涩的秋风，很勉强，很伤感。
“雪花，我真的要走了，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好的归宿……”话音一落，江灵渊如同翩鸿，唯留下一句沧桑的话语，人影，却已经，随风逝去。
陈雪花痴痴的看着江灵渊消失的空中，泪珠断线，一滴一滴的滴在雪白的地上，化作美丽的冰晶。她的手里攥着江灵渊刚才飞起时，从身上飘落的一条白巾，那是她路上送与他以后擦汗的手帕，现在，他又还给她了，只是上面不知何时多了两个飘逸的字，颠覆了篆书所拥有的古板，那是——雪花。
陈雪花使劲摩挲着这两个字，低咛道：“我会的，会找到的……，只是，那个人只会是……你。”她拭去了眼泪，晶莹的眸子中闪过一道坚定和不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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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梁已转战至薛县，江灵渊也顺路赶往那里，心里颇有些萧索落寞。与陈雪花相处的日子让他很开心，可是这种日子并不是长久。他知道，再过三天，陈胜就会死在城父，陈雪花也应会在归途中被叛军所杀，但他实在不愿意曾经与他一路风雪，甚至对他产生感情的陈雪花悲惨的死去，所以他将陈雪花的那条白巾上做了些手脚，危难时可以协助她逃出生天。
想到这里，他精神不由一振，神情也恢复如初，仍是那样的自信。
他改变了一下容貌，将自己的容貌稍稍变老，经过一番程序，顺利的成为了项梁军中的一名军医。
恰在此时，上面传下指令，命军医随同大军攻打襄城。
江灵渊混在队伍里，远远的望着一马当先的一位将军。这位将军英武无比，身穿高领右衽褶服，外披带彩色花边的齐边甲，腿缚护腿，足穿方口齐头翘尖履，头戴双版长冠，右手持一巨大的长枪——天龙破城戟，名曰：霸王！胯下是一匹高大威武的踢云乌骓马。
他，就是力能举鼎，武敌万人的第一武将——项羽！
江灵渊跟在队伍后面，只能见到项羽一个高大的背影，不由有些懊恼。他曾经听长辈说起，凡间第一个以武成仙之人，就是项羽，这时更加惊奇。
“喂，兄弟别乱瞧了！小心被项将军看到！”身后一个人出声提醒。江灵渊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连忙道谢：“多谢提醒！不知兄台尊姓大名？”“林久绅。”那人回答，江灵渊扭头看清他书生模样，脸型瘦削，看似文弱。“原来是林兄！”“好了！别再说了，小心被将军听见！将军的耳力不敢小瞧！”
江灵渊依言闭上了嘴，心下却更是好奇。他放出神识，微微一探，发现项羽的力量已是常人的二十多倍，甚至马上就能再次提高。
几天的行军，大军到达了襄城。襄城城池坚固，易守难攻，项羽命令大军原地休整，自己则同副将一同商议对策。
夜渐渐来了，浮云遮月，唯留下淡淡的月影。襄城外驻扎大军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宁静，月光静静洒在地面，一片空灵。江灵渊住在靠后的营寨中，周围几位同僚因为克服不住睡意早早睡去，江灵渊盘腿坐着，闭起眼睛，想静下心去修炼一番，却觉得心里有些流连，但不知道流连什么。
他索性放弃了修炼，紧了紧衣服，飞身出了营帐。隐去身形，探到项羽的大帐，幻作一片落叶，静静的倾听。但帐内安静的很，只有守帐士兵微微的呼吸声，江灵渊一奇，这么晚，项羽会去哪里？他放开神识，仔细搜索整个营寨，很快，他意外的发现了项羽的踪迹。
他换成人型，挠了挠头，瞬间又回到了自己的营寨。他返身入内，翻开一本私藏的《周易》，读了起来。片刻，帘帐一撩，从外面进来一个人，身着普通衣衫，身形却很高大，江灵渊微微一笑，装作刚刚看见的样子，站起身来，奇怪的道：“将军？”
走进来的人，正是满脸疲惫的项羽。
项羽抬起眼皮看了一眼他，疑惑的问：“你，是新来的？”
“是，末官余一水。”江灵渊低头答道。
“哦，你怎么还没睡？”项羽四下张望了一眼，似是看到已经入睡的其他人，这才放低了声音，轻声问。“末官是睡意不浓，这才寻本书来看。”“好，你来。带上诊病的工具。”项羽不做多问，将江灵渊叫了出来。
江灵渊一肚子疑惑跟着项羽来到僻静处，只见项羽撤下宽袍袖子上拴着的一条蓝布，江灵渊细细一瞧，蓝布上面泛着血迹，他“咦”的一声，仔细看向项羽。项羽将胳膊露出，只见黝黑的皮肤上，一道深深的伤疤，上面不断流脓溢血，看起来甚是恐怖。项羽呲着牙，脸上冒汗，却并不喊痛，他看了一眼江灵渊道：“你帮我止了血，上点药，让它好的快点。”江灵渊脸上浮起淡淡的笑，眸子在黑夜里泛起星光，一闪一闪。
他取出银针，在某些穴位上扎了几下，又取来清水倒在布上，轻轻帮项羽洗净了伤口，然后取出自己无事时所炼制的药丸，捏成粉末，均匀的洒在伤口上，最后为项羽换上了新的纱布，缠紧了。所有动作行云流水，潇洒自如。
做完这一切，他抬头看向项羽，只见项羽惊诧地看着他，那种模样让他想起了陈雪花。江灵渊莞尔，他呵呵笑道：“将军？你看末官作甚？”项羽猛地惊醒，他举了举臂，觉得很是自如，不由疑道：“你是怎么做的？我怎么没觉着疼？”“这很奇怪吗？”江灵渊反问。
项羽虎目一瞪，怒道：“你是怎么和上官说话的？”江灵渊哈哈一笑，不做任何回答，收拾起东西，返身就要走人。项羽一怒，伸手就要抓江灵渊，江灵渊微微一扭，项羽只觉手落空了，而且像是撞到了水似的，又被反弹了回来。他一惊，急忙上前，却见江灵渊已在两丈以外。耳边又响起一个声音：“心，修的还不够啊！”
再抬头时，已经没有了江灵渊的踪迹，只剩下凉爽的风，尘土的腥味。
第十二节不仁之仁（下）